游东君不解,自然也就询问出了声:“为何?”
宝扇纤长的眼睫轻垂,声音轻柔:“因为今日道长所讲,便足够我回味许久。想来在梦中,我也能梦到自己,和道长一同去了生辰宴会,看到杂耍人喷火的热闹景象。倘若道长今日讲完,我便只能做一夜好梦。若道长讲上两日三日,那……每日夜会周公之时,我都能与道长相伴而行,再去赴生辰宴。”
游东君沉默不语。
见他这副模样,宝扇顿时一慌,脸颊微微发白,她颤着声音说道:“……我可否是为难了道长。想来也是,道长日夜忙碌,哪里为了我的好梦,而夜夜来此……”
游东君摇首,声音清冷:“可以。”
宝扇所提,哪里有半分过分之处。宝扇生长在大山之中,头次遇到梁城的盛景,却因为身上有疾,不能亲自赴宴。如今,宝扇所求的,不过是游东君仔细描述,供宝扇做梦之时,能仿佛觉得,自己去了宴会。这般小心翼翼的请求,让人听之,只觉得越发怜惜宝扇。
宝扇见游东君同意,身子轻晃,微微抬起了纤长白皙的脖颈。她的脸颊,轻轻蹭过游东君的侧脸。游东君如玉的脸庞,顿时泛起红意。但宝扇,仿佛全然沉浸在游东君答应她的喜悦中,对于刚才的一切毫无所觉。
后来,宝扇又说了些什么,游东君已经听不真切。只待宝扇说完,游东君便匆匆抽身离开,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宝扇软声道:“道长,我今日很欢喜。”
她美眸轻颤,其中盈满了游东君的身影。
“……我从未这般欢喜过。”
游东君轻应了声,他不再细看,宝扇脸上的娇态,便掩门离开。
……
次日,顾潇潇走到游东君的房门,久敲门却无人应答。顾潇潇只得去寻宝扇,还未开口唤宝扇,她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响。
屋门未合拢,顾潇潇轻轻打开一角,没发出半分声响。透过门缝,顾潇潇看到了游东君的身影,他将符咒,分别贴在两个拙劣的稻草人身上。那稻草人便活动四肢,做唱戏打扮。而游东君,用那冷淡至极的声音,重复着生辰宴会上,杜十娘的唱段。
游东君不懂唱戏,但他记性极好,能一字一句地复述出来唱词。
宝扇亦不通戏曲,但听戏只是个引子,她看着游东君冷淡着眉眼,却神色专注地重复着戏台上的画面。
若是一个男子,开始愿意用心,在一些无用而耗时的小事上,这便是他心思倾斜的开始。
初时,可能只是些细微小事。但当这种讨人欢心,逐渐开始成为习惯。男子便在自己原有的坚持上,一步步后退。
能博得美人一笑,何事不可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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