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的衣袖下露出了一截手腕,纤长素白,上面绑着一枚小型火药发射装置,顷刻间就瞄准了身后人。
他轻笑道:“请君品鉴。”
这也是他的常规操作了,当年搞死忽必烈就用了这一手。
高长恭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却本能地意识到了一缕生死危机,只得立时放开他,撤剑后移,轻盈一掠,落在了舰船的舷梯上。
郑成功也并未继续瞄准他,因为一旁,李定国见到这一幕异常生气,拔刀冲了上去,决定和对方好好清算一番。
太过分了,这个狄青怎么回事,上来都不肯跟人正常沟通的!
这场打斗十分激烈,一时间,船边尽是一片光影零乱,寒芒纵横交错,使人心神剧震,目不暇接。
剑气刀光各自相击又分开,搅动河水倒卷而起,宛如一座座小山峦浮立在当场,又被下一次锋刃挥洒而过,顷刻轰然崩塌,溅落如玉碎山倾,化为一场冰冷的飞雨弥散在风中。
檀道济站在最边上,登时就被飞扬的浪花倒灌了满身,怔怔地感叹道:“这两个人都好厉害啊……”
“确实是高手”,刘裕倒是神情十分平淡,他也能做到这种天花乱坠、四海云垂的地步。
凭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了更多东西,比如交战双方各有各的风格,名将们身上往往带着很深的时代烙印。
“这个人距离朕的时代应该不会太远,至多一二百年,而且是个擅长北方骑兵战的名将。”
少年辛
()弃疾恍然大悟:“原来是兰陵王高长恭。()”
刘裕没听过这个名字,颇感兴趣地问:此人和狄青什么关系?◢()”
辛弃疾不禁汗颜:“除了长得有点像以外(其实并没有!),不存在任何关系。”
一旁,吕布终于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本着速战速决的心态,立刻打算上前加入战局。
李定国目不斜视,挥刀斩落,冷声道:“你先别过来,我要从他身上把这笔账讨回来。”
吕布简直想把他提起来晃荡几下,拜托李晋王,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獾獾冻结时空的期限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没时间再多耽搁了!”
李定国眉头一蹙,往后让了半个身位:“好。”
随着吕布加入,原本难分胜负的局势立刻出现了一边倒,最后,高长恭被他们联手制住,十分客气地请到了一边坐下。
吕布三言两语向他说明了身份和意图,而后万分诚挚地说:“使君披靡当世,英气冠绝三军,今日来此亦是天意使然,何不入我麾下,与我共谋大业?”
与此同时,他的心声也清清楚楚地传递了出来:“啊啊啊这人好厉害,可是怎么才能劝说他加入我呢?一开始我就把人得罪了,怎么办怎么办,公台快救我!怎么才能补救一下印象分,我的大才你快看看我——”
高长恭本来经历了一通折腾甚是恼怒,听到此处终于失笑,摇摇头,神情缓和了许多:“无妨。”
作为后世人,他也听说过很多次吕布的名字和传奇故事,只是没想到对方是这么大一个铁憨憨罢了。
吕布充满期待地看着他,目光一瞬不瞬。
然而,高长恭低眉沉思了许久,流动的日光在眼睫上凝伫如金辉。
他手边还摆放着那杯刚才被随意搁下的鸩酒,目光从酒杯移向剑锋,又看向了吕布,终于缓缓道:“抱歉,我不能这样做,你将我送回去赴死吧,孝瓘此生不事二朝。”
说到底,他之所以会被高纬一杯鸩酒送上绝路,不是因为高纬力量多么强大,让他无法进行任何抵抗,更多的是他自己做出了选择。
他当然也可以依靠改换门庭,或者至少是暂时的改变阵营,存活下来。
就如当年的大燕战神、吴王慕容垂那样,因功高震主遭到当时的皇帝与太后忌惮,诬陷谋反下狱,王妃段氏被严刑拷打致死。
慕容垂连夜南奔,投奔敌人前秦国主苻坚,深受礼遇,最后趁淝水之战后前秦混乱,独立出去建国后燕,登基御极,史称燕成武帝。
换到高长恭这边,如果他选择投靠北周,同样可以身居高位,继续过得很好。
他只是不愿这么去做罢了。
北齐是渤海高家的北齐,是他的祖父、父王所开创的天下,所以他到死都坦坦荡荡,骄傲地走向了最后的陌路。
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尤其是吕布,从理智上来说他觉得兰陵王的选择完全可以理解,但从感情上来说,他只想把人啪唧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