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
整齐的口号声中,数百汉人士卒站在丈许高的泥土堆上毫不畏惧地面对下方的鲜卑骑兵,每个人手拿长矛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数千鲜卑骑兵在泥土堆下徘徊叫嚣,就是不敢冲上去,这简陋的泥土堆神奇的是骑兵的克星,任何一个敢于纵马冲向泥土堆的鲜卑勇士都会用他的鲜血染红泥土堆。
远处,有鲜卑骑兵取出了弓箭,却不敢走到射程之内,只是远远地站着。
泥土高墙后,千余汉人(弩)手镇定地坐在地上休息,一点都不紧张,(弩)的射程比弓箭远,容易瞄准,那些鲜卑弓箭手敢再前进几步,他们就能秒了鲜卑弓箭手。
号角声中,鲜卑骑兵之中绕着土堆开始打转,不时有人大声的嚎叫,土堆上的汉人士卒只是镇定又自信地看着鲜卑骑兵们,固守土堆。
有鲜卑将领厉声叫着:“不要怕汉人吃人,汉人能吃人,我们鲜卑人就是吃人的老祖宗!”
一群鲜卑骑兵惊愕地转头看那将领,谁怕汉人吃人了,大家都吃人,战死了就会被对方吃掉,大家心里压力都一样。有鲜卑骑兵耐心地解释:“我们的战马无法冲上泥土高墙。”再雄壮的战马,再高超的骑术在泥土高墙面前都毫无用武之地,稀松的泥土会陷落马蹄,轻则步履艰难,重则折了马腿,前者被泥土高墙上的汉人士卒轻易当了活靶子,后者倒是无妨,不过是从马背上掉落泥土之中,然后翻滚到了泥土高墙之下,狼狈是狼狈了些,小命肯定是保住了。
那鲜卑将领厉声道:“那就下马步战!汉人可以步战,我们也可以步战!”
战马上的鲜卑骑兵理都不理,继续驱赶着战马在(弩)矢射程之外兜圈子。
有鲜卑骑兵低声道:“大家不要上当!他们想要我们去送死!”其余鲜卑骑兵一齐点头:“对!不要上当!”步战?拿着马刀从下往上仰攻?开什么玩笑!
那鲜卑将领厉声叫着:“你们是鲜卑男儿,不要做懦夫!”
鲜卑骑兵们淡定无比,有人嘀咕了几句:“勇士都被汉人吃了。”鲜卑人中最勇敢最富有冒险精神的男人早就离开草原杀到了幽州冀州,然后被汉人吃得干干净净,留在平州的鲜卑人其实都是缺乏冒险精神和战斗意志的普通人,论兵源素质比汉人好不了多少,唯一的优点就是他们都是男人而已。
有鲜卑骑兵低声嘲笑某个骑兵,道:“巴格,你不是勇士吗?你不是感叹身为勇士没有轮到你去幽州冀州吗?你上啊,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那巴格鄙夷地看着其余人,喝骂着:“闭嘴!”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天命注定的勇士,憎恨其余人有机会去幽州冀州杀汉人,抢汉人女子,抢汉人财产,能够建功立业,可是那些比他强壮,比他勇敢,比他射箭射得准,比他骑术更好的勇士都被汉人杀了吃了,巴格的勇气直接悬崖跳水,迅速成为了最胆小的人。
那鲜卑将领继续发号施令,可鲜卑骑兵们就是不理,小命比任何东西都要宝贵。更有鲜卑骑兵鄙夷无比:“老子和你不是一个部落的,凭什么听你的?”
更远处,慕容廆站在一个小山坡上,冷冷地看着前方的战事。就是一个如此简单的泥土堆加(弩)手的战术,竟然挡住了无敌的鲜卑骑兵的去路。
一个鲜卑将领低声道:“单于,不如退却吧。”虽然鲜卑人多,汉人少,但是汉人的防守很坚固,想要杀了这些汉人只怕要付出好几倍的死伤,不怎么划算,而且汉人的大军已经在靠近了,只怕付出了几倍的死伤也来不及杀光了这一支汉人。
其余将领也是这个意思,没有必要与一支小小的汉人先锋纠缠,作为鲜卑的单于要考虑的是大事,起码也是与刘弘大军决战。
慕容廆冷冷地道:“退?我慕容鲜卑从冀州退到了幽州,又从幽州退到了平州,再退难道要退去高句丽吗?”
一群将领听着慕容廆的气话,只觉慕容廆虽然聪明绝顶,但是究竟只是少年人,不够沉稳,动不动就说一些毫无理智的言语,慕容鲜卑怎么会退到高句丽呢,慕容鲜卑只要向北退出了平州就能回到慕容鲜卑祖祖辈辈生活的大草原,难道这些汉人还会追上来不成?
有将领嘴里不说,心里微笑着,他是坚决支持退回大草原的,汉人的花花江山虽好,但是此刻汉人强势,那么鲜卑人就该退却,等下一次汉人衰弱的时候再杀入汉人江山,此刻的退却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进攻,一切都是为了好处,不丢人。
慕容廆笑道:“草原的最强者,草原的雄鹰鲜卑族诸部联合出击,结果慕容鲜卑、段氏鲜卑、宇文鲜卑、拓跋鲜卑各部总共折损了十数万人手,汉人兵锋所至,我鲜卑各部唯有躲在城内不敢出头,堂堂骑兵竟然只能躲在城里了,真是有种啊,哈哈哈哈。”
慕容廆虽然大笑,却毫无笑意,年轻稚嫩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凶狠,他冷冷地道:“可是躲在城里有用吗?汉人有意想不到的破城利器,一日工夫就能破城而入。躲在城里又有什么用?”
一个鲜卑将领叹了口气,道:“回回炮真是天下无敌啊。”求鲜卑将同样点头,汉人有了回回炮之后可以敲碎任何一座城池的城墙。
慕容廆道:“‘若有退缩,后排杀前排。’真是好口号好命令啊,我鲜卑勇士就输在了一群普通百姓的手中了。”
“鲜卑勇士打不过一群汉人女子,汉人老头,哪一个鲜卑人会觉得可以打败汉人?”
慕容廆缓缓地道:“我们都知道再打下去也没什么用,印在鲜卑人血液深处的对汉人的畏惧又一次冒出来了,鲜卑人只能退回草原。”
一群将领缓缓点头,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