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
两个夏侯家的少年将军不由得眉头蹙起,一副满怀遗憾的味道。
夏侯惇则是在亲卫的指引下,迅速的靠近马钧与曹婴这边。
马钧伸手拦住了夏侯惇,他踉跄着跪在曹婴的身边,这一刻的曹婴脸色苍白,身体在微微颤抖,鲜血从那数不清的伤口中不断涌出…将周围的石阶沁成大片大片的赤红,在火把的映射下分外刺眼。
马钧没有说话,他搭起曹婴的肩膀,努力的把她的头轻轻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医官…医官…快拿止血药…”
夏侯惇听心腹的兵士提醒过后,连忙转身去呼喊。
“大将军,她…她怕是已经不行了…”
马钧说出了这句悲痛又扎心的话语,他那孤零零的手臂悬在血腥弥漫的夜色之中。
夏侯惇叹了口气,将手中…医官递来的止血药收回,可想了想,还是把这药交到了马钧的手里。
马钧看了看这药,他咬开药瓶,将药粉胡乱地洒在曹婴的伤口,一阵夜风吹过,黄色的药粉飘散起来。
这时…
虚弱的咳嗽声响了起来,曹婴竟宛若回光返照一般眼睛艰涩地睁开,毫无生气的看着马钧。
“夫人…你…”
马钧撕下一片衣襟,胡乱地往伤口上裹。
“这里…好暗,好…好暗…”
马钧顺着曹婴的目光看去,是被火把映得雪亮的山道和沉默着的一干魏军兵勇。
“别说话了…”马钧沉声道。
“好冷,像是父亲死去的那天一样冷…”
“别说话…”马钧将止血药按在她的伤口之上,眼眶发红。
“德衡,你过来,听我一句…”曹婴嘴角浮现出一丝坚决,却又因为疼痛而迅速消失。
“别说话了,当我求你了…”马钧哭了,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珠链。
“我怕是要死了,我若真的死了,求你答应我…答应我,为我报仇,为翁翁效忠,带着我…带着我与爹爹的意志去…去帮帮大魏吧!大魏河山,德衡,你替我守护!”
说到这儿,曹婴宛若被万箭穿心般痛苦,她露出了艰难的表情,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看你忙碌,我…我为你做了一副手套,不骗你,很暖和…就…就放在府里,你…你要自己去取…平素里就戴上,莫要做工太累,磨伤了手…”
说到这儿,曹婴仿佛已是无法坚持。“我感觉好累,想睡一会儿,德衡…你抱紧我…抱紧我——”
曹婴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被浓重的夜色吞噬。
马钧没有动,他只是紧紧地把曹婴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过了好久,他突然梦呓般地小声道:“都告诉你了,别说话,别说话,你干嘛偏不听话,偏要说话…”
这一刻,四下里静悄悄的,包括夏侯惇在内,没有一个魏军兵士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只有火把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偶尔响起,夜风裹挟着落叶,犹如受伤的小兽,惊慌地掠过众人,呜咽着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曹婴的身体,已经变冷了——
随着时间的推逝,愈发冰冷——
终于,马钧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啊——”
“啊——”
“啊——”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这般不顾一切的嘶鸣,就像是要用这嘶鸣声去抓住什么。
但可惜,除了山谷的回音外,这里…什么也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