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公府的棠月阁内,甘黎褪去了鞋袜,着里衣倚在软榻上。
今日之事,竟是意料之外的顺利。
入景国公府的大门,可是要比她原先想象的要简单上许多。
陆岁淮重情重义,丝毫不计较与她昔日的“仇怨”,见她落魄,便帮扶了她一把。
这于他而言虽说只是举手之劳,但自己接近他毕竟也只为了算计和筹谋。
甘黎心里到底有些过意不去。
其实关于陆岁淮的身世,甘黎倒并不是很怀疑。
过去景国公夫妇对陆岁淮的疼爱与纵容,她皆看在眼里。
但那日傅子策同她所说的话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
甘黎仍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过于荒谬了。
她虽不大相信,但傅子策已起了疑心,既这样安排了,自己便只得先为他查清陆岁淮的身世,也好消去他的疑虑。
许是因为傅子策的那番话,她今日瞧着陆衍与陆岁淮相处,倒也觉得压抑古怪了。
罢了罢了,今后时日还长,找着机会再试探一下陆岁淮吧。
这么想着,甘黎灭了灯,躺下歇息了。
次日辰时,朝晖透过窗格洒下,甘黎穿好衣裳,开始洗漱。
因为心底压着事,周边环境又太过陌生,她昨夜睡的并不安稳。
她坐在铜镜前梳妆时,却忽然听见了叩门的声音,便随意将乌发用发簪挽起,快步去开门。
见到门口立着的清秀姑娘时,甘黎微微愣住。
“奴婢丹南,见过甘姑娘。”丹南屈身向她行了一礼,“陆公子让奴婢今后来服侍姑娘。”
“丹南姑娘不必客气。”甘黎拧了拧眉心,“我明白陆公子的一番好意,但我如今在景国公府暂住已是叨扰,不需要什么人来伺候的。”
“公子说,知道甘姑娘不想麻烦别人,也知道姑娘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只安排了奴婢过来服侍。”丹南道,“姑娘初来府上,想必也是有诸多不便的地方,姑娘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奴婢的。”
看着丹南怯生生的眸子和她手上端着的膳食,甘黎轻声说:“先进来吧。”
丹南将膳食放在了屋内的檀木方桌上。
“姑娘还未用早膳吧?奴婢从膳房为姑娘带了些膳食过来。”
“麻烦丹南姑娘了。”甘黎看着桌上的八宝莲子羹与小笼汤包,对丹南温声道。
“是奴婢应当做的。”丹南笑道,“姑娘直接唤奴婢名字就好了。”
甘黎先尝了一个鲜美多汁的小笼汤包,又喝了几口清甜可口的莲子羹。
这景国公府的膳食味道当真是不错。
“丹南,瞧着你年纪不大,是何时来景国公府的啊。”甘黎随意问道。
“奴婢是五岁那年来国公府的。”丹南回道。
“我初来景国公府,确实对府上的事宜也不太了解,怕今后在行事上出了差错。”甘黎微微试探道,“你可方便同我讲一讲府上的事情?”
丹南思忖片刻,道:“老爷和夫人宅心仁厚,都是极好相处的,府上也没有什么早晚请安的规矩,姑娘不必担心。只是夫人这些年身子骨不大好,一直在静养……”
“陆夫人的身子不好?”甘黎蹙眉,放下手中的筷子,问道。
“夫人在生公子的时候便亏损了身子,后来又生了小姐,身子便不太好了。”丹南的神色染上了些许难过,“姑娘是不知道,夫人心善温柔,平日里更是体恤关照我们这些下人,夫人真的是特别好的人。”
“奴婢幼时在京城街上卖身葬父,夫人那会还怀着小姐,见奴婢可怜,为奴婢安葬了父亲,却不肯要奴婢的卖身契,后来是看奴婢实在无处可去,才将奴婢带回了府上,混口饭吃。府上大多都是家生子,奴婢也是运气好,才能有机会来景国公府伺候。”
丹南叹道。
甘黎闻言也是叹息,安慰她道:“陆夫人是好人,积德行善,相信她不日定能将身子养好的。”
“那你先前是伺候夫人的?”甘黎岔开话题道。
“奴婢在夫人那伺候过几年,后来又被安排去小姐的芳宁轩伺候了。”
“你先前伺候过陆小姐?”甘黎想起陆沅以后便也算是自己的学生了,“那还要麻烦你同我说说陆小姐的喜好,今后我也好做她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