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绪宁和景宸没能找到山洞过夜,便只好寻了块隐蔽的树下空地。
夜色渐深,二人又没有工具生火,只能在黑暗里大眼瞪着小眼。
程绪宁颇有些担忧是否会遇到野兽,她哀然叹道:“要是遇见野兽,你就别管我了,自己赶紧跑!你跑得快,我跑不动,我们两个里头有一个能活下去,就不算太亏。”
她说到一半,不禁举起自己的小臂细看,像是在思索吃起来是何滋味。
景宸无奈摇摇头:“这才刚逃出来,你这小丫头就这样胡思乱想。”
程绪宁猛地坐起,义正严辞道:“别叫我小丫头,我可是有名字的!”
她认真地看着男孩:“我叫程绪宁,千头万绪的绪,宁静的宁。”她爽快地说:“你以后便唤我大名吧。”
景宸看她一会儿因为害怕野兽而倍感哀伤,一会儿又大义凛然说起自己的名字,只感女孩变化多端,叫人摸不着头脑。
刚刚重获自由,他现在心情很好。
他将双手抱在脑后靠着大树,开起了玩笑:“程绪宁,你可倒是人如其名!我昨夜还想与你商量该怎么逃,谁知说到一半就看到你已经睡着了。小半个饼还捏在手中!你这名字还真没起错,谁都没你安宁啊。程小姐危难之际还有这等从容,真是叫人佩服。”
听他这样说,程绪宁心里倒有些不好意思:早知如此,昨日睡前就应把饼一股脑全塞嘴里才是。
她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靠在树上,朝他扬了扬下巴:“你的名字,哪个景?哪个宸?”
“景色的景,宸:宝盖头下一条龙,”他捡起一旁的树枝,在地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程绪宁奇道:“这宸字……你写起来倒是气势磅礴,这字是什么意思?”
男孩回答:“本意是高大的房屋。”
景宸看着远处,又说:“其实,相传在上古时期,宸字还有个别的意思”,他用树枝在先前写的宸字外头画了一个圈,将它包围起来:“相传,它是帝王死后的居所。”
他将树枝一扔,靠回大树:“说白了,就是个华丽的大墓,将人困死在里头罢了。”转头见女孩定睛看着他,又补充道:“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不过一个名字罢了。”
树上蝉鸣,晚风习习,男孩儿才刚说完,又用树枝将方才写的名字全部划去。
程绪宁心想,不就是名字吗,居然这样谨慎。我还是小福星呢我有说什么吗?
景宸见那些字都已看不清,这才将树枝一扔,又将双臂枕在脑后,看着晚星与游云。
程绪宁瞧着他留下的一地乱迹:“难怪说是墓穴,龙本来就应该在天上飞,遨游自在才最好,偏要把它圈在一方天地,可不就说明它死了。”
景宸并未回答,少女又说:“你的名字意向好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景宸不以为意,他看着苍穹下的繁星,下意识地喃喃道:“能有什么不一般的,真要说最不一般的,应是能与你在这荒郊野外中相遇。要不是你,我现在恐怕都还在那破洞里,我好像……还未曾向你道过谢。”
他坐起身来看着女孩儿的眼睛,认真地说:“谢谢你,程绪宁。”
***
程绪宁在鸟鸣声中醒来,阳光被树叶挡住,仅有几束斑驳打在身上,她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景宸仍在睡着,女孩心想:又活过一天。
她刚想起身去采些红桑果,景宸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站住,你别乱跑。”
程绪被他吓了一跳,她拍拍胸口:“干什么!你吓我一跳。”
景宸坐起身来,像是昨夜没有睡好,看上去有些疲累。他皱着眉头哑声道:“不是说了吗?别乱走,这树林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