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绪宁追问:“然后呢?”
“他只教了我一个月,然后他就不告而别,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程绪宁有些佩服:“果真高人做派!”
她紧接着又问:“可是,如果你有一个厉害的师父教你剑法,你又每日勤学苦练,那你为何还是会被坏人绑到山洞中?是因为对方的功夫比你还厉害吗?”
景宸眸色一沉,开口骂道:“当然与功夫无关!我之所以被人算计,只是因为奸人狡诈,手段见不得光罢了!奸诈小人只会使阴招,敌在暗、我在明,这些龌龊的畜生……”
他周身展出隐隐怒气,可程绪宁见他这样,反倒笑着说:“见你如此,甚好甚好。”
景宸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说,我这样骂人,很好?”
程绪宁赞同地点头:“当然了!你被小人害得这样惨,在山洞里被关了那么久,骂人怎么了?要是我还天天骂呢!你之前不骂,我才觉得奇怪。我只是觉得你受了这样的委屈,可从未见你哭过骂过,连愤慨恼怒都不曾有。我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差不多每日都在一起,今日之前,你也从没有提起过这些。”
程绪宁抬头看着景宸:“可能是你天生性格如此吧,不像我这样藏不住事。但是我总觉得只要是人,总会有生气咒骂甚至想哭的时候,你受的委屈并不比我少,可你从不曾像我那样。”
女孩有些调皮地笑了笑:“骂人难道不对吗?遇到不公的事情就是要骂!而且……我觉得刚才的你才比较真呢。之前有时看你,总感觉你像假人似的!奇怪得要命,你自己还不知道!”
听她这么说,让景宸心里有些暖洋洋的。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程绪宁是他的伙伴、是他的同党、是会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的人。
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他停顿片刻,对程绪宁说了实话:“我也是最近才能缓过来,之所以不哭不闹,一是总觉得就算哭闹也于事无补,反倒累得很,再者……我是男孩,又比你大些,我不大好意思。”
程绪宁笑问:“你究竟是不想哭闹呢,还是担心就是哭也没人理你,到头来更觉得自己惨?”
不等景宸回答,小女孩便补充说:“要是你想哭闹,你是可以来找我诉苦的,毕竟,我们可是在山洞里用过同一个陶罐的交情。”
景宸简直是被这句话给噎住了,她一个小女孩,怎么总爱提山洞里那破陶罐啊!
程绪宁见他未作回应,又打趣道:“话虽如此,可是还望小夫子懂得进退之道。你可别听我现在这么说了,便天天来找我哭闹,我会心烦的。
人生苦短,要是我把时间都用来听人抱怨,我还怎么有功夫学习和玩耍?”
景宸笑说:“你大可放心,我才没有那样的习惯。再说我如今已是好多了,所以今天还早早就起来练剑呢!”
程绪宁拍起手赞叹说:“如此甚好!平日里强身健体,关键时候又能保命,要是再遇上坏人,就使出亢龙有悔,一招把他送去见阎王!”
她提起先前被她放在地上的小竹篮,云飞飞早已在二人谈话时睡着。
“咱们去老师院里给他看小猫!”程绪宁提起竹篮,二人一起向杨一闲住所的方向走去。
云飞飞此时已醒了过来,两只小爪子搭在竹篮檐边东张西望。
“我这几天,总觉得老师心情不大好。”程绪宁轻声对景宸说:“想着老师很是喜爱小猫,才特地将云飞飞带去看他。
“你说……是否是因为青眉姑姑的缘故?”程绪宁迟疑地问。
“有这可能,”景宸若有所思,随后压低了声音说:“你可还记得青眉姑姑来的第一日吗?我们在老师小院喝茶那会儿,我不小心瞧见她袖口露出的手腕……是青紫色的。”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人的皮肤要是透出那种颜色,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程绪宁非常吃惊:“青紫色?……可是中毒?”
景宸点点头:“有这可能,但也可能只是病了。老师看起来和青眉姑姑非常亲厚,心里难过也是人之常情。”
“我听云心姐姐说,青眉姑姑是老师的师妹,他们小时候就认识了,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程绪宁突然叫了一声:“呀!如此说来,我们是否也是师兄妹?”
景宸一愣,然后有些呆呆地说:“似乎算是……”
程绪宁摆摆手说:“怎么叫做算是,我看这根本就是!我们可比师兄妹还要亲厚一层呢,师兄妹不过一起修业而已,我们可是一起共过患难的。要我说,我们不仅是师兄妹,我们还是战友呢。
你记得吗,老师给青眉姑姑介绍我们二人时,称我们是他在树林遇到的两位小友……哈哈!小友,我喜欢这个称呼,老师这样喊我们,我觉得很威风!”
程绪宁兀自说得开心,也不管旁人是否在听,景宸想:原来青眉姑姑是老师的师妹,难怪老师对她多有忍让、如此关心。
他看着喋喋不休的程绪宁,她健康活泼,一直说个不停,他心里想:我如今也是有师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