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景宸二话不说便哐哐磕了三个响头,程绪宁心里很吃惊。
她突然想到杨一闲不仅救了她小命,还收留她住在一闲庄这样的人间天堂,短短几个月她就脱离了文盲之列,可是,她却从不曾向他行过拜师礼。
行动力是第一生产力。
程绪宁快步走到杨一闲身前,向老师鞠了一躬说道:“老师!我顽劣不堪、不懂礼数,此前并未向老师行过拜师礼,今日……”
杨一闲突然抬手打断道:“免了免了,我心领了。”
程绪宁看上去有些不解,这是一种对她的拒绝吗?
只听杨一闲继续说道:“你瞧景宸那小子如今头上那么大个包,你给我行礼,是也想在头上磕出个大包吗?”
程绪宁看上去呆呆的,她不懂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丫头看上去糊里糊涂,杨一闲只好直接了当地说:“你这呆丫头,我就问你,你心中是否信服我、敬重我?”
程绪宁赶紧点点头,坚定地说:“那是当然,老师是我救命恩人!”
杨一闲又说:“你并未给我行拜师大礼,但你心中早已将我当作师父看待。你见我情绪不佳,便马上提着云飞飞前来看我;你见我爱吃甜,小厨房若有甜糕你总记得拿几块带来我这边。别以为你偷偷放在桌上我就不知道是你。”
老师真是慧眼如炬。
杨一闲接着说道:“你能想到这样做,只是因为你早在心中把我当作你的师父。”
他顿了顿又说:“若你已将我当作老师,此心天地可鉴,我要你磕一头大包作什么?若你并不真心把我当作老师,你今天就是在我面前磕出血来,我受这虚礼又有什么意义?”
杨一闲看向程绪宁和景宸二人,正色道:“我这人不怎么讲规矩,所以我们之间不必拘泥繁文缛节。只要你们心里当我是老师,我便会当你们是我的学生。”
程绪宁这下听明白了,她站得笔直,不再试图行礼。景宸听到这番话,有些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源木摇摇头无奈地说:“舅伯,你那道理总是一套又一套,今日让你这样一说,倒显得我俗不可耐了。”
末了又道:“总之,你这孩儿我是收下了,日后跟着我好好习武便是。先把根基打牢,不说功夫睥睨天下,自保总是没问题的。”
景宸向源木叔伯点点头,程绪宁呆呆站在原地。
杨一闲似是有些不耐烦:“行了,赶紧都给我进屋,都在磨蹭些什么,上完课我还要去看小云云呢。”
***
朗月都城建在月矿高处,冬天极为寒冷。
多罗山脉蜿蜒环抱着朗月国,像一条巨龙守护着自己的财宝——朗月城就是皇冠上的那颗珍珠。
从前冬天,程绪宁总爱在炉子边烤馒头片,吃饱了就开始犯困。
而辰墟国的冬季,对程绪宁来说就两个字,不冷。
一点都不冷。
程绪宁抱着云意给的汤婆子在一闲庄内散步。
用完早饭她想活动活动,可她心中却止不住地大喊:好热,
这样的气候,我真有必要抱着这手炉吗?身上已经穿了那么多,简直像头熊。
景宸在南阁门前遇见她,看她穿得鼓鼓囊囊,脸蛋红扑扑,他笑着问她:“你这究竟是热还是冷?”
程绪宁发愁地说:“我快热疯了……”
景宸指了指她的额头:“你都出汗了。”
程绪宁急忙用手背擦了擦额头,压低声音说道:“云意姐叫我穿的,说是怕我着凉,我说我不冷,她说我是冷而不自知。”
程绪宁叹了口气:“唉,这也就算了,她居然一早塞给我一个热得发烫的手炉!我要是想脱件小衣,她就惊得直叫,搞得好像只要我少穿一点,下一秒就会立马生病似的。我这样打扮,实是为了让她少叫唤。”
她摆摆手:“我热得不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