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路上走着,程绪宁向她的伙伴分享了心中的奇怪:“老师怎么突然叫我们去小院,今天不上课了?”
景宸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啊。
虽然这段时间,杨一闲的勤快教学导致程绪宁写文章写得头皮发紧,但她其实很喜欢上杨一闲的课。
与其说是在教学,不如说是同老师一起探索道理,逐渐地,她感到万事外物都在自己眼中变得清晰。
杨一闲总是强调,别先忙着接纳别人的思想,先深思一下这是否符合自己本心?
见贤思齐谈何容易,不仅难如登天还容易让人望而生畏。
实不相瞒,有时杨一闲口中说出的话,透露着道德感薄弱的味道。
可他鼓励学生从自己本心出发,在天理和私欲当中开辟出一条两边都可以接受的道路。
自这条纲领定下后,剩下的,就是看书、讨论、再接着讨论。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老师本人确实是这样说的……但,杨一闲仍是难以预测。
他所教的道理就同他这人一个样:乍一看简单得很,可真要用起来,却又千变万化。
程绪宁努力求学,也挥洒着活泼的天性,她抓住一切机会体会辰墟国这个新奇的世界,她与周遭一切渐渐熟识,万物都逐渐成为了她的同伴。
小竹林是她好友,那朵开在石间缝隙的野花是她知己,就连天边的云,也曾与她一同在小院中午后漫步。
她迷蒙的心门被平淡真挚的生活打开。
她是如此聪慧,却又如此简单。
浮尘只是浅浅略过,她看到了自己的心。
杨一闲总说,只要不是伤天害理,一个人既然能生在这世上,便总有其中的理由。
不管他是愿意登高望岳称王称霸,还是宁愿荒废此生只作闲人。
只要不害人,那就无可无不可。
***
杨一闲住在北苑,一进门,只见院中摊着好些东西。
有些首饰盒半阖着,露出金玉翠饰的一角,还有些不同颜色的丝麻布匹堆在一旁……
这是在做什么?老师打算要搬家吗?
“老师?”程绪宁试探地开口,只听杨一闲在屋内应了声:“欸!”
他急急出屋,见二人来了,对着景宸招招手道:“你,来帮我搬东西。”
指了指程绪宁:“你,快去泡壶茶,我口干!”
***
“老师这是要出远门吗?”好不容易等杨一闲折腾完,师生三人总算能坐在一起喝茶。
杨一闲点点头:“丫头猜的没错,我这几日便打算出趟远门。”
两个学生一时无声,过了会儿程绪宁才问:“带这样多东西,老师这是打算去多久?”
杨一闲连干三四杯茶,此时摆摆手说:“多久不知,但肯定不会很快回来,怕是要长住一阵子。”
程绪宁心里咯噔一下,只能默默问道:“老师这到底是要去哪儿?”
景宸此时心里浮现出一个紫色的身影,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暗自喝茶。
四五杯好茶下肚,杨一闲终是顺了口气,他利落得说:“消息来得匆忙,我自己也是方才得知,是以急忙把你们二人喊来,想要交代一些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