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绪宁心头有些闷闷的,月华散、先皇后、母亲、朗月……
她已离开故乡好多年,好些回忆都已记不太清。其实帮钱叔管理商队的这几年里,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朗月的事情,可不知为何,今日在商会中听到了月华散得消息,却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不安。
几年过去了,程绪宁如今已是十五岁的花季少女,老师虽是不常在身边,但她与景宸每日都没有荒废学业,不仅通读经典,更时时不忘在事上练。私底下更是读书不倦,小书房的书册看了好些。
她口中默默念叨:“月华散……”,传闻中可让人延年益寿、甚至回复青春的神药。程绪宁想到小时候听母亲说,太子因先皇后故去哭至惊厥,药石无医甚至连棺材都打了一半,正是这味药将他救了回来。
可这世上,真会有这样的东西存在吗?
在研制月华散的过程中,先皇后、母亲,均是像是祭品一般前后故去。
这就是起死回生,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那么会不会……别的代价?
程绪宁有些晃神,春寒料峭,她感到有些冷。女孩弯腰将熟睡的云飞飞抱起,转身进了房中。
只一会儿,房内的烛火被吹灭,夜色如墨、安静无言。
***
翌日清晨,程绪宁早早起了,刚出房门就见到景宸已在自己小院坐着。
“早,用饭了没?”程绪宁随口问。
景宸咧嘴一笑:“就是打算来你这儿蹭早饭的,本以为还要等一会儿,没想到你醒得挺早。”
程绪宁点点头:“想着今日要出门,昨日就没熬太晚。”她示意景宸与她一起进到小厅,厅中无人,桌上已布好了早饭。
景宸挨着程绪宁坐下,她看上去精神似乎不是很好,还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便不由问道:“你这是昨夜没睡好?”
程绪宁点点头:“做了一晚上的梦。”她一边为自己盛粥一边抱怨道:“都是因为那个月华散,害我做一晚上噩梦,把我烦得不行。”
景宸手拿肉包子咬了一口后问道:“都梦见了什么?”
程绪宁摇摇头:“一醒来就全不记得了。”她喝了口粥后又说:“是与朗月有关,梦里听到有人在说‘朗月’。”
景宸几口便将肉包子吃完,又伸手拿了一个,见程绪宁一反常态只喝白粥,便劝了劝:“今日赶路,你可得多吃些,我们有三五日路程才能到涌泉。”
程绪宁蔫蔫地说:“不知为何,今日有些吃不下,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景宸见她脸色不是太好,便说:“你若真的不舒服,要不今日休息,明日再去?反正也不急这一两天。”
程绪宁摇摇头:“不,我想早点见到老师,我有事想问。”
***
用过早饭之后,二人上了钱叔为他们备的马车,车内无人,小厮和车夫都坐在前头。
程绪宁此时已恢复了精神,她掀开帘子看了眼外面,颇有些奇怪地问:“外头怎么这样热闹?”
景宸凑到车窗前向外看了一眼,只见街上人头攒动,不由也觉得有些奇怪,他转身对程绪宁说:“你在此处等着,我下去看看。”
程绪宁哪里愿意放弃了解第一手新鲜资讯,马上果断道:“我才不要在车上等,咱俩一起下车看看。”
二人下了马车,景宸吩咐小厮和车夫先就在一旁等着。此时街道有好些人堵在前头,程绪宁挤到前面,抓了位大姐问说:“姐姐,好多人啊,这是在看什么?”
那大姐本在踮脚张望,听程绪宁这样一问,便马上转过身来热情道:“小妹,今日是辰墟的祭祀大典啊!五年才有一次!你这是才来辰墟吧?这都不知道?”
景宸在程绪宁身旁护着她不被人群挤到,显然,他也听到了大姐的回答,二人交换了目光,程绪宁又问:“祭祀大典?你说龙醒大典?先前不是说以后不再办了吗?”
那大姐不知为何突然变脸,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她上下打量了程绪宁一眼,不客气地说道:“你这是从哪儿听说的胡话?祭祀大典是最为要紧的事情了,姑娘你年纪不大,还是得慎言!”说完,大姐背过身去朝前方头挤着,似是不愿与程绪宁多说一字。
景宸此时已满十七,身量比同龄人都高出不少,他找了个角落眺了眼远处,便就拽着程绪宁的手说:“走,先回车上。”
二人一起转身走向马车,心里却满是问号。这些年他们早就翻遍了与辰墟国有关的书册,龙醒祭祀曾是辰墟国最重要的盛典,可早已停办很久了,怎么如今突然重出江湖?
景宸交代车夫道绕出城,回到车上后,他一屁股坐在程绪宁身旁与她交换了眼神:“我还以为这龙醒祭祀早就停了呢,怎又开始了?我们这五年从没碰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