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梦冬缩在炕头,顿时不敢出声了,她死死咬着下嘴唇,用手背蹭眼睛。
后来,然然出生了。
然然可不吃数数这一套,管你是数到三还是数到十,我该发脾气还是发脾气,该哭还是要哭,她几岁的时候就拥有许梦冬一辈子也学不会的坦然——那种面对爱,接受爱的坦然。
然然小学一年级时春游,不小心把裤子磕破了,膝盖破了皮,当即闹开来,哭嚎着要老师给家长打电话,最后是姑姑姑父把手上的活计都推了,急急忙忙去接然然回家。
娇气有娇气的好,被爱和娇惯包裹长大的孩子,有天生的底气。
然然也让许梦冬意识到,其实眼泪也是可以被容忍的。
自那以后,她也偶尔会用哭泣来发泄情绪,只是自己闷着哭,绝对不能被别人看到。
除非忍不住。
然然的升学宴在周末进行,在市里一家酒店,包了其中一层宴会厅,当然然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哭着说“我特别感谢我姐”的时候,许梦冬还是崩了,几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捂着嘴跑出去,差点哭出鼻涕泡,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大都来了。
除了在外奔波的谭予和韩诚飞以及阿粥。
阿粥委婉地告诉许梦冬,她前夫来找她了,两个人约好就米米的抚养问题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许梦冬不知为什么有种不安感,只能叮嘱阿粥,务必注意安全。
她不顾形象地坐在酒店大厅的休息区擤鼻涕,旁边摆着升学宴的易拉宝。
她被然然的一句话感动到用了一整包面巾纸,偏偏这丢人的一幕还让来赴宴的谭予爸妈看见了。
谭母为了去街上买一个寓意好的红包和礼物,耽搁了时间,她听了许梦冬在这偷抹眼泪的原因,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们冬冬,又心软善良,又有很强的共情能力,我现在可比谭予还了解你谭予呢?还没回来?”
“还没。”许梦冬说:“他还要在上海忙一段时间呢。”
“行,不管他。”
然后又说起升学宴。
本地升学宴的习俗,一般是拿到录取消息后再办,而然然只出了成绩,还没确定最终去哪个学校。许梦冬解释说,是姑姑觉得过段时间高峰,肯定预定不到好的酒店,还不如提前办了。
“明智,”谭母竖起大拇指,“这家酒店好多年了,谭予当时也是在这办的。”
许梦冬笑了笑,没接话。
谭予办升学宴的那时候她已经走了,自然也无从得知当时的热闹。谭予会不会也被爸妈逼着上台讲话?他又会讲些什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