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放心,这事儿过两天就没人记得了。”
“没事儿,我脸皮厚着呢。”
她一笑,显露出一些北城姑娘的爽朗洒脱。
她与梁倾对话的时候,手上并没空着,还在给一份文件做最后的拼写检查。
“那天在医院遇见,其实我是刚拿掉了孩子,去复查的。”
“原来是这样。那段时间我们还以为你病了。”
梁倾也在审文件。两人背对背聊天。
“这孩子是计划之外,我老公,现在快成我前夫,他想要。可我们很早就说好了的,我刚在律所起步,刚过实习期,这时候要孩子无异于职业生涯自杀行为,大部分人都是熬到了中年级以上才开始要孩子。我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我父母也是省吃俭用才送我去上法学院的。”
“孩子在我肚子里,要遭罪的是我,谁能比我更纠结。可是我这个人,平生最恨说话不算数的人。更何况这个人是我丈夫。他当时明明与我承诺得好好的,结果又跟他父母合着一块儿逼我,我天天加班,他就总是说我不着家,不会照顾人,看我意外怀上了,要我干脆去找个国企待着养胎。”
“这老两口,不是不想我俩离婚,反正大胖孙子都没了,他们没啥念想,单纯来恶心我呢。”
看来她年前那阵,肯定独自熬过了几大坎儿,大彻大悟过一番。如今眼前这点波折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北城口音跑出来,讲这些的时候还带着诙谐。
“听说,你们以前是同学。”
“可不是么,本科四年,关系好着呢。毕业了就领证,我那帮大学同学还老拿我们作模范。我在美国读jd的时候第一年还打了两份工,餐厅一份,院刊一份,就是为了买机票回来看他。其实他就想过个安稳日子,想要孩子,也没什么错处。但我觉得,我也没什么错处。只能一拍两散。可惜是可惜,不过这是我自己选的,有什么我都得受着。”
她耸耸肩,面上没有破绽,显得很凉薄。
“北城这个地方,人和人就是很容易走散。”
梁倾递给她一杯生椰拿铁,说:“喝点甜的?”
她笑笑接过。
六点四十五,梁倾走出办公楼,接到一条来自jess的微信,说:“梁倾姐,谢谢你的咖啡。”
梁倾回她:“不客气!加油加油!”
刚进大学的时候人好像都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谈着懵懵懂懂的恋爱,人简单,爱情也很简单。
后来一箩筐倒进社会里,各自被烙印成不同的人,开始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
二十出头的jess还在校餐厅里为爱打工,当时的她肯定想不到三年之后,家庭和事业的两难处境里自己会选择后者,并且独自承担和消化了这份选择带来的剧痛,从来只以云淡风轻示人。
作者有话说:
人物行为不代表作者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