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令月生得比自己美,魏祈年又待她亲昵,所以高金玉总不能如常对她,明明两人和南秀都是好友,却没单独说过几句话。不过谁叫今日是自己家中设宴,怎好冷落客人,所以高金玉勉强挤出笑来,主动迎上前邀她们一同到亭中小憩。
穆令月早在席间就整理好了情绪,她总不能一直躲着南秀,于是此刻隔着几人朝南秀露出极亲昵的笑容,任谁也看不出异样。她比在场的姑娘们都多活了十余年,又被辰王府那种深宅大院磋磨了一遭,伪装起情绪来得心应手。
南秀瞧见她也很惊讶,喜悦地上前说:“还以为你今日没能过来。”
听说她染了风寒要卧床修养,南秀有段日子没见过她了。
“怪我来晚了一步。”穆令月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一群姑娘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说起话来,湖心亭内满是清脆悦耳的笑声。公子们恰好从亭外远处经过,萧安被杜倾山强拉到后院比箭,自然也在其中。
有几个心思浮动的脚步慢了许多,循声探头往亭中瞧。
可惜那边挂了纱帘,影影绰绰的瞧不真切。有人“啧”了一声,显出十二分遗憾来。
正准备收回目光,忽然听到亭子那边传来几声惊叫,还有人在喊:“姑娘落水了!”
……
前世穆令月因落水受惊坐下了病,养了好几年都没能养好,此后便有些恐水,因此今日一靠近栏杆就有些发晕。她正想离得远些,谁成想耳畔有位姑娘无比惊讶地喊了一句:“瞧,那里有条通体雪白的鲤鱼!”
一时间好几个姑娘都好奇地往这边挤。
这处亭子栏杆不高,只将将拦在腰际。穆令月又生得高挑,被挤得重心不稳,混乱间仿佛有一双手用力推了她一把。偏偏栏杆在这时应声断裂,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便往水里栽。
南秀被一人隔开,尽力伸出手也没能及时拉住下坠的穆令月,只来得及扯住她的衣袖一角。巨大的惯力将她也一同带下了亭子,两人先后跌进深湖里。
除去落水的那一刻有些慌乱,南秀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因为她虽算不上通水性,可也是会泅水的,然而为难的是今日赴宴所穿的裙子层叠繁复,她像是被水草缠住了手脚,挣扎间还呛了好几口冷水。
但她一直惦记着令月,很清楚她不会水,只会比自己更危险,因此一边艰难游动,一边扭头寻找令月的身影。
而亭上的高金玉看得真切。
闻声赶来的镇北侯世子萧安毫不犹豫跳下了湖,朝穆令月的方向游了过去。明明南秀离得更近些。
直到穆令月被萧安救上来交到侍女怀中,亭子里长久无人讲话,全都目瞪口呆。各家公子倒还算讲礼,惊讶过后纷纷退出了帘外。
南秀自己游上来的时候还簌簌发着抖,眼睛和鼻子红红的。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明明裙子浸了水那么沉,现下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她湿淋淋地望着萧安,没有开口,也没有动。
这时高金玉尴尬地打破寂静,关切地对她道:“去我院子里换身衣裳吧。”声音不自觉放得很轻很柔,生怕刺激了她。
萧安抬眼看向南秀。
南秀正被高金玉和一群姑娘围着往外走,有不知姓名的公子托侍女送进来一件披风,搭在了南秀肩头御寒。她恰在此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
镇北侯府。
萧安换了身干燥的衣裳,将桌上的姜汤一饮而尽。
母亲萧夫人正坐在桌边,漂亮的眼睛用力瞪着他,满面不虞。今日儿子与穆家姑娘众目睽睽之下又搂又抱,也幸而事出有因,不然还不知外头要如何编排。
总归是为救人,连辰王府那边都不好责怪什么。但萧夫人最生气的倒不是这个,而是南秀与穆令月一同落水,儿子选择去救穆令月,而非她中意的南秀丫头。
萧安知道母亲很喜欢南秀,简短解释道:“南秀会泅水。”
瞧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萧夫人更生气了。
“那么深的湖,南秀即便会水,也是个宅子里养大的娇小姐,万一出了事呢?何况穆令月已与辰王府定亲了,她的安危需要你来惦念么?”
萧安抬眸,轻嘲道:“今日辰王若在,自然无须我多事。”
萧夫人被他气走了,屋子里侍奉的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萧安坐在桌前翻开前日未读完的书,神色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