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走进阁楼,接过小涵事先准备好的手炉,往里屋走去,并坐在了软塌上。
他看见昔日被自己遗留在软塌边的话本和诗集,他拿了起来,只觉回忆又一次袭来,让他无处可躲。
一时间,他又一次泪目,出神不已。
良久,他听见脚步声,抬头一看,发现正是令娘前来。
“婶婶。”令歌欲起身相迎,令娘见状,当即上前扶着他又坐了下来。
“好孩子,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人都憔悴了。”令娘说道,看着令歌不似往日般玉树临风,她心疼不已,只得用手帕去擦拭自己眼角的泪水。
令歌看在眼里心中也难过,他安慰道:“婶婶,我没事,真的……”
令娘说道:“在我面前还要逞强吗?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有什么话和婶婶说,憋在心里会憋坏的,啊?”
“婶婶,要是我……我和阿楷走不下去了,你会不会怪我?”令歌含泪问道。
令娘一时慌了神,安慰道:“好孩子,我怎么会怪你?要怪就怪令楷这混小子,是他欺负了你,不考虑你的想法,等他回来,我亲自带着他来给你赔礼道歉。”
令歌低下头,说道:“不怪他,他没有欺负我,他一直在为我着想,他和小师姐铤而走险也是为了我,只是我不明真相,错怪了他……”
“既然是错怪,为何你们不把话说明白呢?”令娘问道,“你们明明心里都还有对方,不是吗?”
令歌回应道:“我不想他为难,我知道他不愿让我留在长安,去争什么帝位,也不想辜负孙太傅……”
“可是,婶婶,我现在没有选择,更没有退路,我只能去争皇位,才能保住你们所有人,才能给我师父和师姐们报仇,我没有办法了,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和阿楷走下去了,朝堂之上尔虞我诈,波诡云谲,再像从前那样,只会害了他……”
泪水在顷刻之间滴落下来,万般不甘,此时此刻唯有屈服。
令娘亦流下泪水,她说道:“婶婶尊重你的选择,谁都不想有这样的局面,可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当面把心里话对阿楷说,好吗?他真的很爱你……”
令歌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今日的话还请婶婶你不要对他说,我怕他着急,被有心之人陷害利用,等他回京,我再和他说……”
“好,婶婶答应你,婶婶不说,等他回来。”令娘抱住了令歌,全然当成自己亲生孩子那般安慰着,“苦了你了,只怪婶婶没用,还得你和阿楷来保护……”
令歌在令娘的肩膀处哭泣着,一时间泪水便浸湿了令娘的肩膀处的衣裳。
“令歌你这几日就住在府里,婶婶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尽管告诉婶婶,婶婶给你去做。”
令歌直起身来,擦了擦眼泪,笑了一下,道:“好,婶婶做什么我都吃。”
“那就做你最爱吃的卤猪蹄。”
“好,”令歌笑着应道,“多谢婶婶。”
翌日,落音楼。
自从梦珏编写新话本之后,落音楼的生意愈发兴隆,若非令歌乃落音楼之主,此时前来只怕已经没有了座位。
梦珏亲自带着令歌和景修上楼,说道:“刚好雨洁也在,你们便和她一起听书吧,这是新写的话本,令歌你们还没听过,原型是风澈和望舒,大家可喜欢了。”
令歌微微一笑,道:“待会我可要好生听一听。”
来到楼上包间外,梦珏止住脚步,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还得去账房那边算算工钱。”
“你不打算留在长安了吗?”令歌问道。
梦珏点点头,道:“不了,我打算回洛阳,出来久了,还是很想念书局的日子。”
“不过你放心,”梦珏话锋一转,“我会继续给落音楼写话本的,等回洛阳住段日子,明年我打算出去走遍大江南北,看各地的风土人情,为我的话本积累素材。”
“真好。”令歌微笑道,心中是无限的羡慕。
“无忧呢?他知道你要回洛阳了吗?”令歌又问道。
梦珏顿了顿,说道:“他自然知道,不过他要留在长安打理药局,怎么会向我问他的事?我和他又没什么……”
令歌淡淡一笑,道:“我心想你们两人关系好,所以多问了一句。”
见梦珏有些不自在,令歌又道:“你去忙吧,我和景修在这听书,中午我们一起用膳。”
“好。”梦珏点头应下。
走进包间后,雨洁回过头来看着他们,笑道:“两位随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