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信见状,面露不忍,他看向陈幻,问道:“我们还要查看仪鸾的尸体吗?”
陈幻摇头,回应道:“玉迟王都哭成这样了,也没必要了,回去交差吧,让那些人对韩相彻底放心。”
……
是夜,大雨终于停下,随着夜风习习,阴云渐渐散开,明月再次悬挂于夜空,照映着令月坞的一池静水。
令歌坐在湖边的亭子里,静静地看着湖中的月亮,湖面的月光倒映在他的脸上,为失神落寞的双眼增添一丝光亮。
许久,他不曾挪动身子,只是沉浸在镜花水月之中,逃避着眼前的一切痛苦。
此时,夜风骤起,吹皱一池静水,扰乱水中月,令歌闻声当即朝身后抛出玉鹤。
他转身一看,只见亭子里赫然出现一位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男子正用手中剑刃与玉鹤纠缠对峙着。
同时,男子的黑衣上绣有大雁,栩栩如生,只是衣服早已陈旧不堪,显得大雁也甚是颓然。
看着面具之下的那一双无情双眼,令歌开口说道:“燕北,你果然来了。”
燕北默然不语,只是与令歌对峙着,令歌欲以玉鹤震碎燕北手中剑刃,却发现燕北早已在剑刃上注入翎羽真气,在出手下一招之前,难以对其剑刃造成任何破坏。
令歌当即收回玉鹤,随即推掌而出,以衣袖遮盖,使出拂云手,却不想燕北对他的一招一式熟悉不已,将他的招式悉数化解。
一时间,令歌不得不与燕北陷入沉默的对峙。
“你想做什么?”令歌开口问道。
终于,燕北开口说话,嗓音中不带一丝情绪:“是你想见我。”
“苦练翎羽心法下卷,杀了王炳一众御林军,不就是为了顺应我的计划,引我现身吗?”
令歌冷冷地看着燕北,问道:“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要让我学翎羽心法下卷?你明知我会杀了你。”
只听燕北回应道:“我就是要让你杀了我,只不过不是现在,就像皇后说的,只要你登上皇位,我的性命任你处置。”
令歌不解地看着燕北,说道:“你和她一样,都是疯子。”
燕北默然,只是立在原地,似没有情感一般,死气沉沉,不见一丝生气。
令歌说道:“今夜我不会让你逃走的,我要将你送到皇兄面前,告诉他所有真相。”
“你不是我的对手,”燕北开口说道,“你是北魏皇子,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为何如此执着于过往虚幻的感情?”
“今夜前来见你,就是要让你知道,在这皇宫之中我可以来去自如,与其执着于杀我,你不如先去保护你心心念念的皇帝。”说罢,燕北便使出鬼魅至极的轻功转身离去,见他往金銮殿的方向前去,令歌心中一紧,当即往金銮殿的方向赶去。
金銮殿外,黄飞正值守在此处,忽然,他看见一道月白色身影闪过,眨眼间,那人便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让他和周围的侍卫心头一惊。
“殿下,你可吓死老奴了。”黄飞抚着胸口叹道。
令歌急忙地问道:“皇兄可在里面?”
“在的。”黄飞回应道,见令歌推门而入,他急忙地低声唤道:“陛下刚服药睡着。”
令歌不管不顾地来到皇帝的龙床前,见皇帝安稳地睡着,他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回过头离开内室,对黄飞低声说道:“黄公公,从今夜开始,我会一直守在皇兄的身边。”
黄飞不解,却只是点头应下,低声道:“也好,有殿下在,陛下也会舒心些,只是殿下你别怪老奴多嘴,殿下你切莫再让陛下着急伤心了,他的身子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令歌鼻子一酸,颔首说道:“我会的,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让皇兄难过的……我保证。”
见令歌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黄飞亦感到悲伤,他说道:“既然这样,殿下便在此守着陛下吧,有事可以随时传唤老奴。”
“好,有劳黄公公。”
而后,令歌默默地回到内室,坐在龙床边的软塌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皇帝。一时间,往日的记忆在脑海浮现,有关湫龙的,有关皇帝的。曾经,令歌以为那些美好而真实的记忆可以温暖自己的一生,却不想如今回忆起来,那些记忆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在自己的心上一遍又一遍地划过。
令歌垂下头,泪水亦无声地滴下,为曾经和眼下而默哀。
“令歌。”
令歌蓦然抬头,差些以为自己幻听,直到看见苏醒的皇帝,他才确定自己并未听错。
令歌立即回过头擦拭了泪水,笑了一下,说道:“皇兄,对不起,是我吵到你了。”他朝着皇帝走了过去,坐在了龙床的边上,搀扶皇帝坐起身来,而后他含笑看着皇帝,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