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回忆起那年在洛阳收到的信,想来就是令楷在这家客栈所写的,只可惜那些信连同令楷,都被自己遗落在长安,难以寻回。
客栈掌柜是一位和蔼的老者,见令歌和陆萍前来,他上前笑脸相迎,说道:“两位是过路的侠客吧,楼上有空余的房间,可以随时入住。”
“是,要两间房,再准备一些饭菜。”令歌回应道,他正准备从袖中取出银两,却听掌柜说道:“我看你们二位风尘仆仆,气度不凡,想来昨前日定然参与镇压乱党余孽。”
“正是。”令歌点头承认道。
掌柜一笑,说道:“那真是再好不过,两位侠客为我们老百姓造福,这钱就不必给了,若非你们将乱党余孽镇压,我们又如何敢开店做生意?”
令歌闻言,也不再拿出银两,他点头回应道:“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今夜多谢掌柜的好意。”
说罢,他和陆萍相视一眼,神色温然,忘却一时的忧愁。
是夜,烛火熹微的房间里,令歌和陆萍正坐在窗边,静静地听着窗外积雪消融之声,各自惘然。
许久,陆萍开口问道:“林歌,你以前来过青岩山,对吗?”她并未看向令歌,只是一直透过窗纸,看着窗外渐少的积雪。
“来过,对这里还算熟悉。”令歌回应道,脑海中尽是那年来到青岩山的一幕幕。
“那你明天可以带我去山上走走逛逛吗?”陆萍看向令歌,满目欣然,“我想带着我爹去看看,看看他从前没有见过的大好河山。”
“当然可以,”令歌点头应下,“明早上休息好了,我们就去山上。”
“多谢,到时候下山,吃完午饭,我们就继续去宁州,看一看能不能接到什么护送商队的活。”陆萍托着自己的脸颊说道,“其实靠这个谋生还挺好的,不仅可以走遍天下,而且报酬丰厚。”
“不过,”陆萍话锋一转,“每次的报酬林歌你都只拿一点,剩下的几乎给我,平日里又抢着给钱,我这身上的银两当真越来越沉。”
令歌微微一笑,说道:“那等去了宁州,找个钱庄兑换成飞钱银票,你路上带着也方便一些。”
陆萍一叹,心想林歌当真是不在意钱财,那他在意的是什么?陆萍心想着,其余的她不确定,她能确定,林歌定然在意着那位叫“阿楷”的人。
……
翌日,令歌陪着陆萍上山,穿过雪林霜地,来到山顶,眺望雪白的漫山遍野。
凛冽寒风正不停地吹拂着令歌的月白衣裳,然而他的神色却是淡漠,并未被寒风扰动半分。
看着远处的茫茫竹海,积雪渐渐消融,绿意渐显,令歌垂眸轻叹,难以克制地开始追忆昔年往事。
陆萍身穿红袄,站在山顶之上,她看着远处,满目怆然,任由寒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裳。
她垂下头,唇角含笑,抚摸着手中的木匣,喃喃道:“爹,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带你来看青岩山了。”
令歌站在她的身侧,闻言,淡然的双眼也在寒风中有了湿意。
“这两年女儿过得很好,有林歌少侠相伴,我们不仅去了很多地方,还帮助了很多人。”
说着,陆萍抬眸看向一片苍白的天空,叹道:“希望这世间可以早日彻底太平,不要再有像我们这样骨肉分离的人……”
令歌也看向天空,只见在那苍白的苍穹之间,有两只雁鸟飞过,直至消失在云层之中。
是啊,只盼望再也没有分离之人。
“林歌,”陆萍回过头看向令歌,眉眼浅浅含笑,“这两年多以来,真的谢谢你,一直肯带着我走南闯北。”
令歌已习惯陆萍如此称呼自己,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自己的原名,只以为自己就是林歌。
然而“林歌”这两个字却又提醒着他,他依旧深爱着那人,深爱着那人曾温柔地呢喃着自己的名字——令歌。
令歌正欲开口说话,却听陆萍笑道:“可别再说是为了报答我了,你早已不欠我什么了。”
“其实,这两年你也帮了我不少忙,”令歌开口说道,“这一路走来,那些难民并非我一人所救,也有你的功劳。”
一路走来,他们救济百姓,惩恶扬善,联手江湖人士,帮助官兵镇压乱党余孽,在江湖上素有美名。
陆萍摇头,笑道:“主要还是林歌你侠义心肠,要不是你带头,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我可不敢和那些乱党作对,现在江湖上的人都称我们为‘游仙’,当真是逍遥自在。”
“而且还有不少侠客和商人与我们结交,答应帮你去找你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