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月这些天早起晚睡,梳妆、卸妆时房里光线都暗着,没留意到自己的脸色。
半信半疑地跑去菱花镜前端详自己,依旧粉面如桃,盯着镜中道:“苏景玉,你又哄我!”
再细看镜中的自己的确有了几分疲态,不禁打了个哈欠,苏景玉趁机替她铺好被子,放下纱幔遮挡阳光,让她小憩一会儿。
午膳备好,桃枝和巧儿叩门,苏景玉让她们稍晚些再进来,和衣躺在床上陪着逢月。
她睡的小脸红扑扑的,苏景玉微笑地看她,轻柔地将她踢开地被子盖好,想着以后都不再把朝中阴险诡谲之事说给她听,免得她担惊受怕。
她是他的妻子,本该被他保护着,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道袍画重点,嗯
开篇以来最肥的一章(*^_^*)
第84章
京南寿山离宫,几棵高大的银杏树围着一座汤泉,一年四季水雾弥散,嫩黄的银杏叶翻飞着落入温热的泉水中,顺着潺潺水流向山下流去。
汤泉边放置着一张五尺多长的黄木雕花案桌,一支白玉茶壶并两个茶碗置于其上。
皇帝李亢阖目躺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眼珠不停转动,看似悠然,实则心境并不安宁。
“陛下,衍王到了。”祁公公上前小声禀道。
李亢蓦然睁眼,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两下,祁公公会意,朝守在汤泉外的御前侍卫略一点头。
片刻功夫,衍王入内下拜行礼,玄色的身影笼罩于氤氲的水汽当中,模糊一片。
“父皇,儿臣听说父皇头疾犯了,特来探望。”
李亢眯着眼睛望过去,仔细探究他的语气音调,似乎比往常更冷郁了几分,停顿了一瞬方招手让他上前来。
衍王穿过水雾而来,越走越近,肃然的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躬身又是一礼,“父皇,儿臣寻了个根治头疾的方子,能让父皇今后免受其苦。”
目光与衍王在水汽之间短暂地交锋,李亢微微欠身,让祁公公搀扶着坐起,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道:“衷絮啊,你有心了,坐吧。”
小内侍搬来椅子放在案桌侧边,祁公公再次上前,亲手倒了碗茶给衍王,瞟见李亢不动声色地朝他挥手,带着侍卫及内侍们一并退去。
汤泉中一片沉寂,只听见淙淙的水声和落叶敲击水面的声响,衍王冷眼扫过面前的茶碗,开门见山道:“父皇,儿臣寻的方子就在汤泉外,父皇可要看看?”
李亢始终端着茶碗,时不时垂眼吹着滚烫的茶汤,“不急,我们父子许久没有聚在一起说话了,先尝尝这离宫的茶如何。”
衍王眸色阴翳如墨,一声哼笑闷于喉中,束口的袍袖不足以遮挡手里的茶盏,茶汤刚沾了上唇便放下,阴声道:“父皇可还记得当年太子身边的内侍王改?”
李亢向上挑着眼皮,紧盯着他喝茶的动作,闻言后手指微不可识地一颤,视线重新聚焦在他湿润的薄唇上,惊愕的双眼沉静下来,放下茶碗,慢声道:“死了多少年了,提他做什么。”
衍王将他骤变的神色看在眼里,讥讽一笑:“父皇怕是忘了十年前您逼迫他在太子宫宴上下毒,害了定远侯世子,事后又将他灭口的事了。”
说话间不及李亢允准便向外一挥手,令人抬了口三尺见方的木箱,掀开箱盖,从里面拎出个披头散发的人来。
那人被扯着头发向后一仰,满脸火烧的疤痕触目惊心,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李亢,喉咙里发出恶鬼般的嘶吼声。
李亢脖子探着,仔细辨认了良久,脸上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衍王志足意满,手肘横在案桌上倾身向前,一字一顿道:“父皇,你无视先皇亲授定远侯府的丹书铁券,毒害忠良之后,杀人灭口,枉为人君。”
李亢仰面哈哈大笑,眼尾处挤出两道深纹,扭头向衍王道:
“衷絮,你还真沉得住气,藏了这奴才这么久,但你可知道,朕当年‘毒害忠良之后’的毒药是谁给的?是你口中的忠良,是苏天寿!”
“这奴才怕是也没告诉你,当年他根本就没有遵照朕的皇命下毒,祁公公派人掐死了他,从他身上搜出了那颗毒药,这些年来一直藏在宫中,现如今,就在你的茶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