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表哥令苏景玉动容,也勾起他心底平复了多日的酸楚,看着陈勉沉郁消瘦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没能照看好子溪,让她在苏府一尸两命已经够对不起陈勉,不能再害了他。
陈勉见说不动他又要开口,苏景玉当即打断:“别说了!我想过了,有件事你或许可以帮到我。”
他凑近些低语了几句,陈勉虽觉不妥,眼下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苏景玉担心他性情固执,惹得李亢迁怒于他,再度叮嘱:“陈勉,量力而行,切勿勉强!”
陈勉知道自己与定远侯府沾亲,在皇帝面前太过坚持反而会适得其反,郑重点头:“苏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苏景玉欣慰地扬唇,视线落在桌面的纸笔上,眸色渐暗,“在这之前,先帮我带件东西给逢月。”
他执笔蘸墨,挣扎了片刻后艰难落笔。
陈勉垂目看了眼,急声道:“苏兄,你……”
“陈勉,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的吧?”
苏景玉手上微顿,忍痛继续落笔疾书,生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舍不得写下去。
陈勉闭目慨叹,等着他把信写完,折了几折塞进怀中,“我要怎样才能见到表嫂?”
苏景玉始终没有抬眼,哑声道:“你不必去见她,她自会派人来找你。”
第109章
入夜,哨兵站在高处巡视四方,东西两边的天际俱被火把的光亮染成黑红色,京南大营的将士时刻备战,誓要与李亢对抗到底。
苏天寿一身戎装站在帐中,案上放着昆叔刚刚送来的太子密信,里面赫然一个“稳”字。
眼下他被重重包围,李亢虽有苏景玉在手,但南方战事吃紧,弥威又是他的人,短期内李亢未必敢轻举妄动,只能先设法救出苏景玉后再寻转机。
庄子的新屋里,逢月一直站在半开的窗边向外望,借着寒风吹散焦灼躁郁,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对策。
巧儿担心她着凉,知道她心里难受,又不好拦着她,替她披件斗篷也被她推开,闷闷地坐在一边不敢吭声。
顺子不知晓京中形势,不敢抛下逢月自己进京去,只能先坐等昆叔赶来报信,顾不得避讳,守在逢月房中急躁地挠的头皮嚓嚓响。
暮色深沉,窗外的景致渐渐看不分明,唯有时不时破云而出的月光洒下。
一个黑影极快地从眼前闪过,吓得逢月一声惊呼,怔了片刻才想起是等了一整晚的昆叔来了,又急又抖地吩咐巧儿去开门。
顺子已经两步冲到门口迎昆叔进来。
“怎么样,有苏景玉的消息吗?”
“世子给关哪了?”
逢月小跑过去,与顺子同时开口。
昆叔黑衣蒙面,通身凝着肃杀之气,怕逢月害怕,刻意放轻了语调,将苏景玉的境况和京中局势说了一遍。
“大理寺监牢,他会受苦吗?”逢月低头喃喃自语,指尖不住打颤。
顺子拽着昆叔焦急问:“侯爷呢,侯爷有啥打算?”
昆叔左手握的刀柄吱吱响,嗓音冷冽了几分:“世子被拘,侯爷与皇帝僵持着,当下除了劫狱,别无他法。”
“狱是能随便劫的?弄不好会害死他的!”逢月情急之下高声斥道。
苏景玉是定远侯世子,有丹书铁券护身,虽然防不住暗箭,却能帮他抵挡住明抢。
一旦昆叔去劫狱,与大理寺的守军动起手来,到时候刀剑无眼,伤了苏景玉甚至趁机杀了他都算不上有违法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