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姐儿说娇娇模样好,穿落梅裙最是好看,做两身可以换着穿。娇娇自是不同意,说是如果娴儿不要,那自己也不要。
最后还是姐妹俩一人一身,但那裙子娴姐儿只穿了一次就再也没上过身。那时她还以为娴姐儿是爱惜衣裳,后来无意间问起,才知娴姐儿是想留给娇娇长大些再穿。
思及往事,她感慨连连。
“娘就盼着你们姐妹相爱,兄弟和睦,再无所求。”
姐弟四人齐齐表态,表示绝不负父母所望。
谢十道摸着短须,越看自己这几个孩子越满意。
谢娴拉着妹妹的手,嗔道:“你可别再见天的给我送东西,我那库房都快放不下了。”
自打妹妹认祖归宗被封公主以来,流水似的好东西往她那里送,那些个绫罗绸缎,那些个山珍海味,吃的用的穿的摆的应有尽有。
因着妹妹的身份,她不仅得了实质的好处,便是日常出门做客,夫君那些同僚家的女眷们见了她都会高看一眼。
她如今什么都好,只盼着她的娇娇能更好。
“听说你近日常去清风院给萧大人送饭,想来应是相处融洽。”
这事都传到宣明殿去了吗?
谢姝有些哭笑不得。
送个饭而已,至于吗?
谢娴是过来人,欣慰于他们夫妻感情不错的同时,又传授了一些夫妻相处之道。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淡。
“娇娇,听说赵家表姑娘也住进了公主府,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自己的妹妹是什么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的娇娇从小就极其的聪明,很多事比别人看得更透。
“这事我心里有数。”
一听谢姝这么说,她便放了心。
姐妹俩说着悄悄话,谢则秀则被杜明礼拉到一旁考校学业。而澜哥儿已经玩腻了步摇,正和自己的小舅舅一起逗二百五玩。两个孩子趴在鱼缸边,一个是小大人般的童言童语,一个是有时能听懂有时听不懂的咿呀声。
谢十道和叶氏笑看着儿孙们齐聚一堂,相视时皆是一脸的满足之色。
谢姝在谢家从白天一直待到夜幕,直到和谢家人用过晚饭后才告辞。
天色已黑,巷子里人家大多亮起了烛火,温暖的光从家家户户的门窗透出来。灯影不时移动着,唯有脚下的青石板不动。
牌坊下,一人默立。
曾经的书生气已被世俗击散,空余茫茫。
他望着马车驶近,下意识隐在暗处。
直到马车远去,他才慢慢现身。他以为没有人看见他,他便可以在黑夜的掩护下贪婪地望着那马车。
即使他看不见马车里的人。
父亲已经归家,他想来道一声谢。
但是……
或许对别人而言,要的不是他的感谢,而是他的不再打扰。
他痴痴地凝望着,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他以为黑夜给了他足够的掩护,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也没有人能看见他眼中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