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窃喜的同时,又划过一丝担忧。
嬷嬷将姜念兰拉到隐秘之处,疾言厉色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念兰收敛情绪,语气怯怯道:“公主说今个儿的汤有?股子味道,是?膳房的?人不?用心,就将汤洒在了奴婢身上。”
嬷嬷古怪地扫了眼她手上的食盒,喃喃道:“不?对啊,膳房的?材料都是?顶新鲜的?,听闻这位公?主的?脾气也是?挺好,怎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你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你脸上有?没有?烫伤。”
“宫女”覆着脸的巾帕反而按得更紧,“嬷嬷不?用担心,奴婢回去用清水洗一洗就好了,别污了嬷嬷的?眼。”
“今日?宫中生变,膳房人手不?够,就只能挑了你这么个蠢笨的?,我反复交代,你还是?出了差错。罢了罢了,太子眼下顾及不上你,只怕会秋后算账,你且趁着这几日?安生,将脸上的?伤弄好,即便被逐出宫,也好找个人家,有?个着落。”
姜念兰心一紧,忍不?住问:“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嬷嬷狐疑地睨了她一眼:“你最该关心的?,不?是?可能被逐出宫吗?等?等?,我听着你的?声音怎么有?些奇怪?不像是……”
领事嬷嬷察觉不对劲,灯光羸弱,她想凑近去看对方?的?脸,却忽生异变。
一道黑影窜过丛林,发出簌簌响动,像夜游的?行侠,惊起茂树枝叶哗哗而落。而紧追其后的?,是?佩着冷剑、棱角生硬的东宫巡卫。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领事?嬷嬷惊出冷汗,逮住一个面善些的?年轻小侍卫询问:“东宫可是潜进了刺客?”
“是?啊,嬷嬷快些回去,躲着房里莫要出来了,今夜不?会安生,恐怕要变天了。”小侍卫压低声音。
嬷嬷面色凝重:“多谢了,春雪,快随我回去……春雪?!”
“宫女春雪”竟是趁着二人谈话的?功夫,钻进漆黑的?丛林中,消失不?见了。
姜念兰跑出许远,仍不?敢停下来歇脚,她隐隐感觉侍卫口中的“变天”重若千钧——
或许生变的不止东宫,而是?整个皇宫!
一路来的冷清更是让她笃定这个想法,宫中巡卫像是?被集中到了一处,导致平日?防守森严之地皆有?空缺。
她本来的?计划是?逃出东宫,寻求羽林卫的?帮助,但一路顺利得诡异,导致她现在一个羽林卫的身影都见不?着不?说,她的出逃也顺利得诡异,令她心理惴惴不?安,百般思量下,决定先摸去太极宫,暗中观察动向。
寒气侵袭入体,她跑得胸腔滞闷,扶着粗壮的树干停步喘息,源源遥望灯火辉煌的?太极宫,竟无一名宫人在外值守。
她的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裹挟住,沉沉地往下坠。
强振精神?,从侧方?绕去御书房,那是?父皇常待的?地方?,但听侍卫说楚南瑾也在太极宫,怕被他的?人提前发现,她格外谨慎小心,贴着昏暗的地方前进。
清冷庄严的玉阶残花寥落,冷风吹得人骨头严寒,姜念兰瑟缩了下,躲在树后良久,见外面没什么动静,缓缓探出头,正迈出步子,视野中忽然出现几道从屋脊落下的身影。
“公?主,恭候您多时了。”
常守领着东宫禁卫,语气恭敬有?加,却不动声色地四角围堵起来,不?让她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被发现的?那一刹,姜念兰心脏骤停,片刻之后,想明白了什么,手脚的?冰凉却让她冷静了下来。
“太子早就预料到,我若是?逃跑,定会来太极宫了吧?”
“是。”常守如实回道。
姜念兰捏紧了拳头,“太子在何处?我有话要问他!”
“公?主,您跑了一路,应该也累了,先随属下去厢房歇歇,喝两口热茶,属下再跟您慢慢解释。”
姜念兰冷笑一声,原来过于顺利的?出逃,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她好似被逼到了绝境,扯开嗓子,用生平最大的音量大喊:“父皇,我是?念兰啊父皇——”
“没用的?,公主。”常守握紧腰间佩剑,泼下冷水,“太子不?在太极宫,皇上也不?在,这里都是?太子殿下的?人,任凭您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您。”
姜念兰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却还是?不?甘心地又喊了两声,夜空孤寂,沉闷的?龙钟震颤,发出绝望犹如哀鸣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