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横扫过去,姜念兰有些?气恼,分明节外生枝的是她,怎还恶人先告状,先来反咬她一口?
秦爻站到两人中间,低眉道:“王妃错怪公主了,是卑职的错。”
两人皆是十分意外。
外面的人已经离开,再论对错已经毫无意义,三人从狭小的空间走出来,总算能喘口新鲜的空气。
安平王妃忧心忡忡道:“姨母在皇宫待得好好的,怎么也来了幽州?听那汇报的内侍说,姨母身子还不爽利,定是那姓楚的不孝不义,将姨母驱出了皇宫!”
“姨母都?这般苦,我的尤儿也不知是否全须全尾的,姓楚的和尤儿素来不对付,定会苛待他?,也不知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会不会似姨母一般,被寻个由头处置了,都?怪我们福薄,这江山落在外姓人手里,迟早要断了根……”
迫于形势而无从去想的情感如同洪水爆发,在这一刻倾泻倒出,很快濡湿了秦爻的半边臂。
秦爻忽然道:“王妃若实在想念太后,若不然冒一把险,混去国公府的队伍。”
安平王妃半张脸还挂着泪珠,茫然抬头,没?想到素来沉稳的秦爻竟会为她乱了分寸,若是以前,她立刻点?头,但经上?次一难,她性情收敛了许多,会在心里分析利弊。
抹了抹泪,强撑出笑容,懂事地轻声道:“如今烽火四起?,若不早日揪出叛军,还会连累了姨母和尤儿,你莫要为了我莽撞行事。”
安平王妃所?言无差,在这之前他?沿路收集情报,早就制定好了抵达幽州后的计划,若有一步乱了岔,只怕会打草惊蛇,功亏一篑。
秦爻攥紧拳头,像在按捺某种不知名的情绪,良久松开,紧绷的面容露出一个算是柔和的笑。
“卑职都听王妃的。”
“对了,我们可以去投靠尤儿的义父。”见姜念兰和秦爻都?侧目过来,安平王妃一拍手心,很是兴奋,“王爷在世前,曾与一人交好,情同手足,当年王爷身中剧毒,沦为?敌营俘虏,也是他舍命将王爷驼回来的,如今他?为?幽州总督,最为?熟悉这边的地势,这样一来,不仅叛军不敢对我们动手,缉查亦是如虎添翼,手到擒来……”
“总督大人确然如王妃所言英明神武,起?义爆发时,总督府正巧起?了场大火,为?了安置受到惊吓的姬妾,总督置四处烧杀抢掠的叛军不顾,反而将军马调去护送姬妾去偏远山庄避难。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曾有民众目睹那据说被‘逮捕’的叛军头目,仍大摇大摆地在酒楼吃酒,去报官,却被打一顿丢了出来。”
来人轻嘲低笑,语气悠哉地补充了一句:“总督大人猛虎坐镇,底下一片太平,王妃何故害怕?”
“你是何人?谁给你的胆子在这儿大放厥词!”
姜念兰眼睛一亮,惊喜道:“阿梁!”
阿梁对着安平王妃时,眼神犹带着冷意,转向她后,坚冰融化,踱着步子走?来。
将拔的剑在听到姜念兰那一声熟稔的呼唤时停顿,秦爻想起?什么,笃定道?:“国公府的人是阁下支开的。”
阿梁举手作揖,不卑不亢道:“是在下。公主,秦大人。”
露出一截的长剑不动声色地收回,秦爻道?:“上?次阿梁公子救下公主和王妃,还未向你表示过感谢,这回恩上?加恩,不知阿梁公子可有什么想要的,秦某若有能力,定竭力报答你的恩情。”
上?回见面,对方还是衣衫褴褛的乞丐,现在不仅人模人样,还一派清高,竟敢忽视她,安平王妃极其不悦,却因为?对方是她的“救命恩人”,憋得?满腹郁气,遂阴阳怪气地开口。
“虽然你救了我们,但看?起?来,你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谁知这是不是你故意演的一出戏,妄图接近我们,又妄论总督,谁知你居心何在?”
“王妃,卑职相信,阿梁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姜念兰跟着接道?:“我也相信阿梁不是那样的人。”
见两人同仇敌忾,安平王妃气恼道:“你们莫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阿梁与姜念兰对视一眼,感激一笑,淡淡道?:“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想将毒害我师父的凶手绳之以法,秦大人武功高强,必能为我斩杀仇人。”
“哼,说得?头头是道?,反倒只有我是坏人。”
秦爻解释道:“卑职本对阿梁公子存疑,但听他?不畏权贵,指摘总督,反而?对他?钦佩三分,王妃,您与总督多年未见,他?虽与安平王交好,却不一定会对新帝忠诚。”说罢,转头对阿梁道?,“秦某还有一事?相求阁下,事?成之后,必会让阁下的仇人血债血偿,只是,过程艰险,一旦开始便不可退却,阁下可否愿意冒这个险?”
得?到阿梁肯定的回答,秦爻从袖中掏出一个袖珍小瓶,拔开塞头,一股幽然刺鼻的香味扑开。
“我在坟山挖出的叛军尸体中,发现了这个未来得及处理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