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凳已放好,只?留了她一人的?位置。
荀允和打湿了手帕递过来,“囡囡,先填饱肚子。”
徐云栖余光落在他手腕,他手掌很是宽大,手指纤长,指腹微微粗粝,其中一处还看得出昨日给他扎针的?针眼?,徐云栖沉默片刻,接过来净了手便坐下用膳。
菜香清冽,温度适宜,该是刚出锅不久,说明他已精确掌握了她行踪,便及时备好午膳。
徐云栖默不作声吃着。
荀允和见她如?此,满意地笑?了笑?,慢慢来到她对面?的?圈椅坐下,咳嗽并未好全,又怕叨扰女儿用膳,一直忍着。
荀允和注意力都在她的?筷子,他试图窥出徐云栖的?喜好,可惜徐云栖这人从不挑食,桌上的?菜她雨露均沾,一盏茶功夫,徐云栖填饱肚子,而?这时,荀允和已及时递了一杯茶过来。
刚用完膳,还不宜饮茶,茶杯滚烫,徐云栖握着没动,那一丝炙热顺着肌肤透过来,一点点往上攀爬,徐云栖垂着眼?淡声开口,“谢谢您。”
荀允和知道女儿没有心思跟他攀谈,便选择开门?见山,
“爹爹今日见了徐科。”
徐云栖一愣,这才看向他,迟钝了下问道,“然后呢?”
荀允和道,“我?赠了一庄子给他,算是还了他予你落脚之恩,从此你与徐家再无瓜葛。”荀允和小?心打量女儿神色,担心她怪他自?作主?张。
徐云栖听到这句话,眉目慢慢垂下来,浓密的?鸦羽将她双眸掩得严严实实,荀允和窥不出她的?心境。
徐云栖双手交握在茶盏,再次点头,“谢谢您。”语气比方才要轻一些。
她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她并不想去徐家,小?的?时候不想,长大后也?不想,她无比庆幸当初母亲将她留在乡下,跟着外祖父才是她这辈子最自?由最快乐的?时候,她喜欢云游四海,遍览河山。
如?果不是为了寻外祖父,她大概不会入京。
不过徐科与她无任何血缘,对她也?算仁至义尽,她始终心存感激,感激徐科给了母亲安稳的?日子,让她和外祖父无后顾之忧。
荀允和见她没有抵触,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有一件事……”荀允和说这话时,双手搭在膝盖上握了握,明显十分紧张,也?斟酌了许久,
“抱歉,囡囡,我?实在无法容忍你的?名字记在徐家家谱,故而?我?让徐科将你除名,宗人府的?户籍簿上我?也?打算改过来,你看如?何?”
徐云栖出嫁后,名籍已归宗人府管,档案记载依旧是徐科之女,荀允和岂能坐视不改,哪怕云栖不肯记在他名下,也?不能记徐科。
徐云栖闻言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荀允和听得这声轻叹,神情不自?觉绷紧,就在他以?为女儿可能生气动怒甚至责问他时,徐云栖慢慢抬起眼?,眼?底甚至有一丝若有如?无的?笑?意。
“如?果这么做,能让您高兴一些,且释怀一些,并不再与他们夫妇纠葛的?话,我?这边没有异议。”
我?这边没有异议。
荀允和看着对面?云淡风轻的?女儿,心里绷着那根筋就这么轰然一断,
他当然不会认为徐云栖这是原谅他或者接受她,她只?是不在乎而?已。
细细密密的?酸楚跟藤蔓一般缠绕在心间?,越箍越紧,难过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宁可她骂他一顿,怨他识人不明,恨他离弃了她,而?不是像眼?前这样,于她无关紧要。
茶盏已没那么烫,徐云栖轻轻抿了一口,“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她搁下茶盏起身,转身准备迈步。
荀允和突然快步绕过来,拦在她跟前,父女俩差点撞在一处,徐云栖往后退了一步,抬目望着他,荀允和整个人像是随时可能崩掉的?弦,双目凌厉而?深邃,
“云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高兴了会笑?,委屈了会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欲无求。
徐云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