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她到了卫家附近的一处深宅。
“以后不要随便跟人接近了,世上没有那么多好人,危险。
“这里会有人照顾你起居,也会有侍卫在这里留守,你不用再害怕了。”他半蹲在她面前跟她说。
“你要不想见我,那我暂时不来就是了。你好好的就行。有什么事情,让人来告诉我就是。
“日常要出门,会有人跟着你。要花钱的地方,你卧房的床头柜里都有。
“你从前留在卫家的衣服首饰,我全给你搬过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想要的,又或者落下什么了,你都让人转告给我便是。
“——卫家就不要去了。也不许逃跑。”
他捏着她的手,像当年在她耳边说不许她弃他一样。
她仍然咬牙坐着,木然望着地下。
他抚她的脸颊:“以后别哭了。”
她坐着不动。
他再捏捏着她的手,然后就走了。
这一年是建文五年。
卫羲儿在这座四进宅子里住下来。
起初她当然也试过逃跑的。
她怎么可能乖乖就范?他凭什么让人看住她?凭什么要住他这个刽子手的地方?
她趁着侍卫们换班,偷拿着丫鬟的衣服穿上出了街。
可是才拐了弯,前面就有佩着剑的侍卫在拱手等着她了。
她咬牙往前走,他们也不做声,只是隔着十步远的距离跟着,像长出来的小尾巴。
过一阵她又趁街口有混混滋事打架,打着去看热闹的名头出去了,混乱里她想逃走来着,却发现不管哪条路都有人在恭恭敬敬地等着当尾巴。
如此许多回,她也放弃了。
因为他真的没有再来。
既然他不来,那么她住下来也没有什么要紧。
宅子不大,但供她一个人住绰绰有余了,何况后院里还有个小花园。
她现在逃也是逃不了,也不愁生计了,不知道该干点什么。
便就种花。
把花园里种满了就种天井,天井里种满了就搭上花架再种到庑廊下。
后来听说隔壁有人家院子要出售,她索性把隔壁也给买了下来,反正败的也不是她的钱……
他果然很长时间没有再出现,平静的日子过得她几乎都要忘记是他把她带到这里来的了。
建文六年八月,沧州城里迎来每年当中最热闹的节日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