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半途,如何能开棺?
徐明月,自小就依赖这个长兄,崇拜这个长兄,爱戴这个长兄。
真开了棺椁,瞧见徐明卿之死状的徐明月,如何能忍住直接将他们屠戮的念头?
若徐明月孤身前来,他们面对屠戮还有逃命之契机。
可如今谢清尧这个只在乎徐明月的杀神在,徐明月要杀,谢清尧不仅不会阻挠,还会将屠刀递上,将人困住,让徐明月尽情宣泄。
跪在地上的人没有动作,谢清尧一脚踢向离他最近的侍从胸口,尚且来不及呼痛,那人便在鲜血喷涌间将性命交待。
老刘当即明白,今日这棺椁,不开,他们所有人必死无疑。
开了,方有一线生机。
而老刘心有盼头,他不能让自己死。
率先从地上起身,沉默着弓腰将那捆住棺椁的绳结一个个解开。
金丝楠木造就的棺椁被仆从合力推开,一股寒凉自棺椁延绵而出。
纵然阴雨连绵,但这日头却已经有了热气,为保徐明卿之尸骨不在回京路上腐坏,放在棺椁内外的冰,比这棺椁还重。
“月月能走吗?”
得不到回应,谢清尧直接弯腰将徐明月抱起,踏着坚定的步子朝着走到了棺椁旁。
谢清尧亲自握着徐明月的手,将那用层层白布遮掩的尸骸,展露在徐明月跟前。
徐明月看着那穿着刑部尚书官袍的尸骸,看着那空空落落的官帽,所有的理智彻底化作齑粉。
头埋在谢清尧脖颈之下,压抑的哭诉,声声传出。
抑制不住的疼与悔恨,让徐明月不住颤抖。
宛若小兽般的撕咬,落在谢清尧的肩膀之上。
齿关刺破衣裳,血腥自口腔而入,丝丝疼意闯入谢清尧的四肢百骸。
谢清尧却知,此般疼痛比不上徐明月如今经受之痛的分毫。
学着徐翦的模样,将轻轻的拍打落在徐明月后背:“幺幺,不怕,没事。”
听不进谢清尧的话,徐明月沉浸在绝望之中,无法自拔。
“谢清尧,我是不是,好没用?”
嗫喏中带着恐慌与自我厌弃的言语,从徐明月口中说出。
谢清尧没有回应,惯来不让徐明月染上一丝脏污的手,亲自握着徐明月的手,抚摸上了那具尸骸。
从胸口到腰间,从腰间到膝盖,从膝盖到脚踝。
此间举动很是诡异,也不符合于常理,可这些个被震慑到惶恐不安的侍从,又哪里有心思去想这些子异常?
谢清尧将徐明月的手抽出,将人稳稳放在地上,先是握着徐明月的手,一下一下在自己的衣裳上擦拭。
用从怀中拿出帕子,把徐明月碰过尸首的掌心,又擦拭了一遍。
将徐明月惯来用于润手的香膏拿出,替徐明月细细将手涂上,直到馨香盖住了那股子阴凉之气,谢清尧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对立而战,谢清尧道:“月月是我此生见过最强大之女子,月月没有错,若有错,便是我没有保护好月月。”
谢清尧用未曾碰过尸骸的手,捂住徐明月的脸颊:“我同月月一道带着阿兄回家,可好?”
徐明月将被谢清尧握住不断擦拭的手抬起,那僵硬的每一寸冰冷触感,开始在徐明月的脑海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