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亮灯,只有月亮的残影透过窗户洒在地上?,身着黑衣的刺客见青年闪身扔了一把东西,还以为?是什么毒粉,纷纷低头后退。
谢洵也趁这个时候攻上?前,饶是袖中短刀只剩了一把,他也没有丝毫怯意,银白的刀刃划过前面几人的小臂,立即沾上?了血。
而?元妤仪也根本放心不下屋里的情况,她蹲下身子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胳膊,手里还紧攥着那把刀,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手冷还是刀冷。
不远处传来短兵相?接的刺耳声响,再之后是桌凳倒地的闷响……
每一声都像是不确定?的凌迟。
因打斗动作剧烈,谢洵原本刚愈合的伤口又被扯开,渗出鲜红的血,染红腰间的月白中衣。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痛,眼眶充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五六个还活着的刺客,咬紧了手腕上?的绷带。
刺客中为?首的许校尉咬紧了牙,眸光阴戾地盯着他,像是蜷缩在杂草中的一条毒蛇。
“他也受伤了,撑不住多久,杀了他!”
谢洵右手握紧了刀,左手指尖捏了一块瓷瓶的碎片,眉梢微挑,染血的俊朗面庞上?尽是不屑冷意。
元妤仪听见方才的话?,一颗心再也按耐不住,只能尽可能轻地侧了侧早已蹲麻的身子,转头看?向房间的另一边。
她捂紧了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挺拔身影依旧熟悉,可是身上?的衣服已经溅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脚下同样?滴着啪嗒啪嗒的血珠。
元妤仪已经分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刺客的血,但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她甚至分不出半分思绪去想为?何谢洵会武,又为?何能与面前的刺客有来有回地撑几个回合,她的视线中只有他身上?的血衣和散乱的发丝。
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转瞬间蔓延至心口,刀柄抵得元妤仪掌心生痛,可她已经顾及不到,她只知道再强撑下去,谢洵会死的。
谢洵引发旧伤,对面的刺客也不见胜势;
今夜来行刺的还有部分死士去对付其他人,许校尉带了几个身手好的亲自来到公主所住的房间;
原本以为?提前燃上?迷香再动手,料谢驸马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难显神通,却唯独没想到,房间里的人三更还没睡熟。
跟随许校尉的虽是亡命之徒,可也只是干过打架杀人谋财害命的勾当,欺负的无?非是些?胆小的老实人,哪里真刀真剑地对付过这种不要命的疯子。
这哪是什么文弱的驸马,分明是个疯子。
拿着把短刀却敢攻长刀,身上?明明落了一身伤,流着血反而?更怪异的倔强,没有半分后退。
更何况他们将刀尖刺中他胳膊上?的软肉时,正常人若想保命分明应该后退抽离,他却迎着刀锋上?前,用手里的瓷片割了其中两个死士的喉。
此等?场景,哪怕是这群从刀山血雨里闯出来的刺客,也下意识躲闪着青年冷冽的目光。
许校尉明显察觉出死士们的惧意,恨铁不成钢斥道:“无?能鼠辈!你们可别忘了自己这条贱命是怎么来的?!”
说?罢他也不再指望这群人,自己冲上?前拔刀看?下去,剩下的人见状面面相?觑,大喊一声壮胆,也纷纷攻了上?来。
可生死之间看?的压根就不是人多人少,更多的是哪一方先露胆怯之意,很明显,谢洵在他们眼里,已经相?当具有震慑力。
很快,几个回合下来,这群死士已露颓势,接连倒下。
许校尉踉跄着身形,正要提刀再攻,余光中却无?意间看?到了躲在柜橱边的纤瘦少女?。
不是方才没看?见的靖阳公主又是谁?
男人踉跄着身形站起?来,噙着一抹冷笑,索性准备将手中的长刀扔过去,可刚走了两步,却有一柄长剑从他身后穿心而?过,直接捅出一个血窟窿。
元妤仪的双脚如坠冰窟,整个人的思维都是僵硬的,只有刀刃划过掌心时传来的阵阵痛意,告诉她这一切的真实性。
许校尉径直倒在地上?,嘴角还有一摊汩汩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