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庭上,我提出了异议:他们打过我,那些口供也是随口瞎编的,事实并非那样。
事实上,那晚发生的事,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或许真的没有酒驾。
只是有个疑问,车是怎么从家里跑到那里的?
不过他们没证据,只要我不承认,他们也没办法不是?
法官出示了我被审讯时的录像,录像中,我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而且保证其真实性,同时否认了警察有过殴打我的行为。
然后对我说:“那你说的这些怎么解释?做假供可是要构成伪证罪的,请你想好了再说!”
我料到说不清了,又怕生出别的事来,也考虑到自己的“罪”并不严重,就没再争辩。
几天后,法院的人去看守所给我送达判决书。
他们站在监室的窗外问我:“你上不上诉?”
我说:“我先看看判决书。”
他们说:“你说了上不上诉,才能给你看。”
我不太了解这些程序,只得说:“不上诉。”
然后他们让我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给了我判决书,果然是一个半月。
“总之,我所遭遇的一切,和电视里演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金钱多讲完事情的经过又补充道,“说什么‘轻口供,重证据’,口供不能定罪,呵呵,一个不懂法的小老百姓,和一群掌握着你生杀大权的,精通法律的高手,以法律的名义战斗,无异于找死。所以,老弟,我劝你还是早做准备。”
他一心只想说服姬雄志和他结成同盟,说的话也是真假参半。
“早做什么准备?”姬雄志似乎来了兴趣。
“我的意思是说,假如,给你搞出个冤案来,你可就是死刑了。”
“不会那么倒霉吧?”
“那可说不准,飞机失事这种小概率事件都能让我们遇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金钱多在黑暗中晃了晃戴着手铐的双手,“往往祸不单行,我就是证明。听过一个新闻吗,说是一个地方的警察迫于‘命案必破’的压力,抓精神病人抵杀人犯?”
“好像听说过。”
“人们说,那些人玩忽职守;要我说,那些人才是真正有良知的。你以为他们不想破案吗?发奖金、立功、升职,他们不愿意吗?是破不了呀!破不了案,就要面临被免职的风险,所以他们选择了一个无害化的解决办法:精神病人是不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你这件案子,算得上是特级大案了,他们的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他们正愁抓不到人,偏巧你伪造成了凶手的身份,你觉得他们会轻易放过你吗?牺牲你一个,成就千万人,何乐而不为?”
姬雄志半晌没做声,只是气息变得粗重起来。
黑暗中,金钱多看不见姬雄志的表情,但感觉他让自己的话冲击到了,便趁热打铁道:“我们跑吧,这是唯一的生路。等回去以后,想跑也跑不了了。”
姬雄志仍然不说话,但他的内心确实不平静。
在体制内的他,深知其中的潜规则,是非对错向来不是绝对的,说白了,只是站队问题。
你的队伍有多大能量,决定了允许你犯错误的上限。
你的队伍坚不可摧,错的也是对的。
你的队伍不堪一击,对的也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