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哑然。
顾一方接着说:“像上次一样,我们趁夜夺取另一个村庄,将这里的庄稼收割了,把粮食带到那边去,建立新的根据地,就算小影带着翅人来围剿我们,也只能扑个空。”
“我不同意。”江鸿源第一个提出反对,“这样做毫无意义!翅人绝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它们绝不会看到这个村子空了,就傻傻地以为我们都上天遁地了,它们一定会在附近搜寻,我们还是会被发现的,那样反而让仇恨越积越深,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顾一方走到窗口前,透过窗栅望着远处泛黄的农田,说:“马上要冬天了,怎么还不组织收割庄稼?”
陈平欠欠身:“还没干透,现在入仓,容易发霉,再等等吧。”
“收吧,别等了。”顾一方说,“陈机长一定没在农村待过吧,庄稼不是要等到彻底干透了才能收,熟了就能收;等到彻底干透了,籽粒都掉光了。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农活都会干。现在有了收割机,一边收割一边脱粒,那时没有,收割完了要先堆在场面上晾晒,晾干了,用骡马套上碌碡碾压,然后扬场,最后入仓。”
“好的,这两天就收。”陈平说。
顾一方坐回到桌子前,拍拍江鸿源的肩膀:“小江,我知道你们和翅人建立了一些友谊,但现在不是考虑友谊的时候。
“留在这个村庄,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小影不告密,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一种是小影告密,我们马上就要被围捕,甚至可能被灭种。两种可能都是对方说了算,我们完全没有主动权,一百多人的生死,全在小影的一念这间。
“搬到另一个村庄,就多了一种可能性,它们发现我们搬走了,并不去找,或者找不到我们,而且还为我们赢得了一些时间。这样我们就有了自主选择权,可能还会创造出更多种可能性。
“两权相害取其轻,两权相利取其重。过去我们不作为,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现在知道了,就不能坐以待毙。”
“顾市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总有一天,我们要面对它们。”江鸿源说。
“总有一天的时候,再说总有一天的事,现在我们只能考虑眼下的事,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顾一方将滑下肩膀的上衣往上提了提,看了一眼陈平,“比如陈机长的顾虑,现在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了,还担心什么粮食发霉?”
陈平表示同意地点点头,他自觉不如顾一方考虑得全面。
柒慕儿却不愿意听到有人批评她的爱人,说:“既然如此,我们还收割庄稼干嘛?反正现在的存粮,一时半会儿吃不完。”
“小柒啊,”顾一方笑笑,“你这是和我抬杠呢,我的意思不是说只顾今天,不管明天,而是说,先管今天,再管明天,家有千万事先从紧上来,既要只争朝夕,又要居安思危。
“我们的处境存在着诸多不确定性,所以一切事都要尽可能地往前赶,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不管怎么说,早早地把庄稼收割了,早早地让粮食入了仓,总不是坏事吧?
“再说,假如我们要在这里长住,不得考虑种地吗?翅人的珍珠大米,我们完全不了解它的习性,什么时节播种合适,现在能不能?生长期多长,一年还是两年?种多深才能出苗,才能扎根,用不用浇水,等等问题,都得一点一点地摸索,凡事要趁早。
“决策的事,我们几个就行了,剩下的那些人,你不能让他闲着,闲下就捣乱,就瞎议论,瞎起哄,搞得我们什么都做不成。
“你这个小姑娘呀,”他最后指着柒慕儿呵呵笑道,“就是在蜜罐子里泡大的,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
柒慕儿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不再说话,一个“小姑娘”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的姑娘都快长成大姑娘了,她还算哪门子小姑娘?
顾一方刚才对陈平说话,明显地带着批评的口吻,而和柒慕儿说话,却是和颜悦色的,即使是有批评之语,也带着玩笑的语气。
秦丛玉死后的一段时间里,顾一方对女人失去了兴趣,甚至有点望“女”生畏,但他毕竟是市长,毕竟在那个世界里,找女人和吃饭一样随便和容易,天长日久,心里的恐惧逐渐减轻,身体的欲望随之加重。
但他不能像一般人那样不顾体面地主动接近女人,这几天参与了团队管理,和机组人员接触的比较频繁,几个姿色不凡的空姐令他蠢蠢欲动。
在这几个空姐中,柒慕儿最令他心动,这个40岁的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虽然她是陈平的前妻,但毕竟是前妻,法律上她是自由的;就算不是前妻,如果有机会,如果她愿意,他也不会放过,他的作风向来如此。
所以他对她的态度比较特别,说话时往往带着一种宠溺的意味。
“顾市长,”江鸿源用双手梳理了一下长长的头发,接着之前的话题说,“别介意我直言,你的看法有点片面。如果我们能找到一个没有翅人居住的村子,搬过去当然比这里安全,但如果再从翅人手里夺取另一个村子,风险比住在这里大得多。”
顾一方哦了一声:“为什么?”
江鸿源说:“上次只是幸运,那天下大雨,翅人飞不起来。它们如果能飞起来,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就是空军对步军,降维打击,实力碾压。
“就算我们能侥幸获胜,也必然伤亡惨重。翅人能伤得起,它们数以亿计,我们却伤不起,更死不起。
“如果我们不能在片刻之间把它们全杀了,逃走的一定会引来更多的翅人,到那时,我们就会成为翅人界的公敌,那无疑是死路一条。
“现在只有小影一人恨我们,她未必会告密;就算告密,在我们尚未威胁到翅人界的安全时,翅人官方未必会听她的,未必会出动大部队来剿杀我们。
“总而言之,我们可以做任何打算,唯一不能做的,就是与翅人为敌,那不是求生,而是找死;那不是自保,而是自杀。
“你们如果一定要那样做的话,我不带队,也不参与。我很后悔做过那样的事,绝不会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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