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十年前,初至A市,寄人篱下谨小慎微,是那时才八岁的李文鸣第一个对他展现出了善意和接纳之意。
只是……
他们到底不是同路人。
沈念垂下眼,近乎是漠然地想着。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相互理解。
脚步骤然停住。
眼角余光处,巷子尽头,本该是明亮的路灯与车流,可现在却一片沉寂。
他霍然抬头,便撞入一双幽深眼眸。
光被尽数遮拦,他站在男人的阴影里,也像是羽翼下。
背着光,他看不清晏止行的表情。
不由地,沈念瑟缩了一下。
“……晏叔叔。”
声音也很低,带着某种潮湿的柔软。
他像是无知觉般,往前走了一两步,最后站定在晏止行不远处,犹豫着、踟蹰着,冲男人伸出了手。
想讨要一个拥抱。
而晏止行一如既往地回应了他。
熟悉的沉香淹没他、拥住他,沈念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声问:“您是刚下班吗?”
“不。”
晏止行否认了。
沈念敏锐察觉到危险,乖巧地闭上嘴,不打算自己跳坑了。
“我一直跟着你。”
晏止行步子很稳,怀抱也是,声音也是。
沈念蜷在他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也昏昏欲睡——直到,冷汗瞬间浸透背脊。
“……您监视我。”他声音喃喃,像是很茫然,也像是无意识地询问:“这也是长辈的责任吗?”
晏止行弯腰,将沈念轻轻放在车后座上,然后自己坐进去。
一片黑暗中,那双锋利的眼微微垂着,目光落在沈念略显苍白的唇上。
他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否认,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沈念的唇瓣,声音很低。
“不然,你就要被别人欺负了。”
沈念只觉自己仿佛在被毒蛇舔舐。
……不,不对。
他闭了下眼,眼睫控制不住地轻轻颤着。
他想,还没那么糟糕。
起码,晏止行这一整日,并没有干涉他的行为。
……只是,掌握他的行踪而已。
一路沉默,而晏止行的指尖从唇瓣慢慢落到眼角,最后,轻轻笼住了那颤抖着般的眼睫。
像是上下翻飞的蝶翼。
沈念依偎在他怀中,就像是睡着了,脸庞柔软,双眸紧闭,满是信赖。
可快要到家时,怀中人却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声音很轻、很轻。
他说:“可是,我已经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