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再去查查香兰的来历,各方面须要事无巨细查清楚了。”
自从与香兰认亲,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天气也越发热了起来。其间谢婉如她所言,带着礼物前去李家拜访,顺道带着她去探望了原身的舅舅,他们一家都非常友善,知晓她的身世后还抱着哭了一场。
只是当知晓谢婉是晋府的主母时,大吃一惊,连带着声音与动作都小心翼翼了起来。这些也是小事,原本就是普通人家,难免拘谨了一些,后头席面上了酒,众人在酒精的作用下,气氛又逐渐好了起来。
小荷从外头进来,端了一盘蜜瓜进来,唐宛拿起一块,凉丝丝的,吃一小口下去瞬间就缓解了夏日的炎热。这味道很好,她没忍住又多用了几块。
小荷见了,说道:“您的小日子快到了,用太多了只怕到时会肚子疼。”
唐宛并没有理她,将剩下的这块吃完。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唐宛感到一阵头疼。小荷倾身想将轩窗掩了,她道:“不用了,关了窗空气进不来,反倒显得闷热。”
小荷停住了动作:“您待会儿要午后小憩,这声音会吵得您无法安眠。”
她随手拿起小桌上的团扇,在空中抛了一下,道:“往日这个时间,晋商都要跑过来闹我。”
因她搬到旖桃院,离各处都近了许多,晋商过来这里也只要半个钟头,故常常趁着午睡的时刻偷偷溜出来寻她,吵得她不得安宁。
刚好院子后头是一片荷塘,那处可是凉快幽静的很,她心头起了意,便也有些按捺不住,手撑在桌几上,从榻上下来了。
小荷看见自家主子脸上的笑,只觉得眉间一跳:“宛娘,您又要去何处?”
唐宛拿扇面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平日里安分的很,哪也不曾去过,怎的又凭白从你嘴中多出个又字?
小荷拿手摸了一下额头,刚那一下敲得并不重,不过一会儿功夫,唐宛撩着裙子往侧门走出去了。她轻轻嗳了一声,刚想跟上,就听见外头喧闹的声音,紧接着珠帘被人从外面撩起来,发出冷冷的清脆撞击声。
晋商似乎是跑过来的,胸口上下起伏,在房中巡视了一眼,喘着气道:“怎的又不见宛娘?这个时辰她不应是在房中准备午睡了么?”
说着,抬步想要往内室去,小荷忙上前拦住了:“小公子行行好,您也知道这个时间该睡午觉了,还跑过来闹我家娘子。”
晋商声音轻了下来:“宛娘可在里头睡了?”
小荷不知道怎么回他,晋商从她犹豫的神色中看出端倪,小脸上顿时不满起来:“行了,不必绞尽脑汁想着拿理由搪塞我。看你这幅神情就知宛娘不在里头,定是又跑到哪处躲着我去了。”
顿时表现出可怜的神色:“只是可怜我娘亲早早去了,又不得爹爹疼爱,好不容易宛娘离我住的近了些,可以过来找她玩。现今连宛娘也讨厌我,要躲着我了……”
小荷大呼头疼,这才明白自家娘子为何躲着他了,这架势寻常人还真是招架不住。
晋商可怜兮兮拉住她的裙子:“好姐姐,你就大发慈悲,告诉我宛娘往何处出了?”
小荷不过往侧门看了一眼,就叫晋商这个小人精看见了,一把松开她的裙子,兔子一般往那处跑过去了。
唐宛记得之前有瞧见一艘小木船,她循着记忆绕着荷塘走,终于在一处较为隐秘的地方找到,木桩处栓了一艘小木船,被茂密的芦苇挡住,她俯身将绳子解了,撩起裙摆上了船。
远远地听到岸边传来一阵吵闹的声音,她也不管,颇为自在的拿起木浆划起来,荷叶纷纷往两边摆,一片小舟慢慢走向深处。
随手折了一片荷叶,荷面还残留着清晨的露水,被一弯细腕一折,露水滑落下来,掉进水面溅起一片淡淡的涟漪。
小船停在湖中央,很是凉爽寂静,木浆随手搁置在身侧,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懒懒的将荷叶盖在脸上,小船在水面上晃晃荡荡,连带着她的身体也慢悠悠轻轻摇了起来。
这感觉很像幼时放学后,也是这般的炎热的天气,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偷偷跟在姐姐的后面晃荡到了城南公园,那里一片都是大小湖泊,放眼望去全是青葱的荷叶和开的正盛的荷花。
姐姐比她大四岁,因此对着这个跟在后面的跟屁虫很是不耐烦:“怎么成天就知道跟在我后面,快点回家去,我可不会管你。”
姐姐自然是不屑于同她这个不懂事的初二生玩闹,而她也早已习惯,自顾将书包拿下来放在一旁,脱了鞋子将脚放进清凉的水中:“我偏不。等会儿我就回家告诉妈妈你早恋了,还天天跑到这里偷偷看他。”
姐姐气的随手折断一片荷叶去蒙她的脸,边用手挠她的脖子,边骂道:“唐宛你可真是个告屁精。”
她被弄得咯咯直笑,姐姐手上清凉的水珠滑进脖子里,那一瞬凉意直通天灵盖,身体也忍不住瑟缩起来。
后来姐姐的同学过来找她玩,一堆人凑在一起讲八卦,她在一旁听得无聊,躺下去拿荷叶盖住脸。这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时间过得很慢,耳边是女生哄笑吵闹的声音,她却感到惬意,慢慢的就在这声音中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有人叫自己:“快醒醒,该回家了。”
她翻了个身,却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睡得太久,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手盖在额头上,眯缝着眼看着黑下来的天,抬手摸过去想将书包提起来,纳闷道:“今天怎么黑的这么快,星星也怪亮的。”
由于刚睡醒,嗓音软软的的,听起来就像撒娇一样。
盖在脸上的荷叶不知什么时候叫风吹掉了,落在她的胸口上。
唐宛摸了许久都没有碰见书包带子,且手中的触感也不一样,并没有装着课本的笨重与坚硬,而是温热的,似乎蓄积某种令人心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