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微微抬起头来,觉得他这人真是奇怪。他既瞧得出自己不高心,还要这样说她。
晋察坐在这里,若是全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这也是不好的。
她稍稍瞪圆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模样,小声抱怨起来,声音不大却也刚好能让他听见:“我以为之前待在这里的人是你……谁愿意叫人当做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什么别的臭男人的糕点,都要舔着脸去尝一口的。”
晋察轻敲桌面的手指一顿,收回去了。
他低头看去,女人一个人坐在那里,似察觉他的视线,别过脸去不看自己。别的不说,单说这张脸,在月色下倒是别样可人。
他瞧着女人生着闷气的模样,不知怎的,心里叫生出一股愉悦的感受来,轻轻咳嗽了一声,脸色也缓和了些。
虽说她这话叫人恨的牙痒痒,可那句“什么别的臭男人”的话,却是叫他心底犹如让小猫爪子轻轻挠过一般,虽有爪牙,却并不锋利,反而隔靴挠痒一般,自身体深处升起一股酥麻的感觉,恨不得叫重一些才好。这样一来,便是什么气也都生不起来了。
女人低着头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微敛着眉,睫毛又长又翘,叫他想起幼时养的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只是到底是只畜生,旁人拿着吃食一勾,就跑了过去,懒洋洋躺在手心任人撸玩,全身都表达出一副舒服的模样。
这样的场景,偶然叫他瞧见了一次,心中并无不悦,只是有些可惜,想要再找一只这样全身白的没有一丝杂毛的小猫儿并不容易。
后来他的院中,就再也没见过这只猫了。
再之后的某一日,他在院中练剑,他那小侄子气哄哄跑来质问他,说那只猫儿怎的不见了。
晋察那日早上,练了足足两个时辰,一刻也不曾歇,听见他的话,也只是随手将剑往地上一掷,不偏不倚刚好插在那人脚边。
身上衣服都湿了,转身从仆人那里拿帕子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本不想搭理,只小侄子不依不饶,执着想要讨一个说法。
晋察叫缠的烦闷,转身冷冷瞧他。
小侄子似乎被他的眼神吓住了,愣愣地瞧着自己,呆住了一般。
他彻底失去耐心,转身回屋,将门外小孩儿哭声与奴仆手忙脚乱的声音全部隔挡在外。
再往后,小侄得了新玩意儿,渐渐的便也将这只猫抛之脑后了,之前的难过与伤心好似也不存在了一般。
晋察低头瞧着眼前这只模样乖巧的小猫,虽说是别人手上的,大抵是有些得他的心,叫人忍不住伸出手逗弄一番。
只这只小猫心里还有些警惕,尚存着些抵触,也不轻易上钩,之前不过略一试探,就炸了毛,叫在主人怀里躲了许久。
越是这样,越忍不住叫他想要试一试,它敞着肚皮躺在自己手心里撒娇是什么样的感觉。
晋察手指微动,很是想要伸手摸摸,一想到这样突兀的动作可能会吓到她,便也就生生忍住了。
索性往后时日还长着,迟早是掌中之物,大可徐徐图之,便也就按捺下来了。
笑道:“走吧。”
唐宛自是不知他心中想法,只见他前一刻还板着一张脸,这会儿又突然笑了出来,忽然就有些害怕:“去哪儿?”
晋察道:“不是待在这处害怕么,莫不是在这里冷风吹久了,将脑子吹傻了。这便送你出去,叫厨娘做些好吃的给你,也免得你在这里吹着冷风,止不住在心里怎么埋怨我。”
她摇头:“我可不去你那里。天色已经很晚了,侍女还不见我回去,心里说不定怎样焦急,止不住到处寻我呢。”
晋察好笑:“我看你是真傻了,我哪句话说要领你到我那处。这里月黑风高的,若是叫下人瞧见了,指不定在心里怎样编排我。有一个就残暴的名声就够了,再多了我可受不住。”
唐宛听得他这话,心里只觉得怪异,要说是在撇清关系,可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一来一回的,实在是有些像打情骂俏。
她低着头,沉默跟在男人身后,有些意乱的转着手中的团扇。
男人走的悠闲,没过多久就将她带出了竹林,她心中实在是好奇,一时没忍住就问出了口:“这竹林是不是你叫人设了法阵,怎的我一直在里面兜圈子,怎样都走不出来?”
晋察微微一笑:“你说的是。”
唐宛知道他这是不想说,只敷衍的也未必太明显了。
两人走到垂花门,唐宛不知怎的就想起上次的事情,不免在心中叹息一声,今晚过得实在是煎熬。
她停住脚步,道:“下面就不顺路了,多谢二爷相送。”
晋察今日却是很好说话,原以为还要纠缠一番,她这么一说,他也真就停下了:“也好。”
她松一口气,刚想转身走,听他道:“你的船还停在我这里,现在人多眼杂,等晚些趁着月色,我再吩咐下人给你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