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晋商的生辰,唐宛早早就被侍女叫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早起了。
虽说昨晚很早就上床安置了,只翻来覆去不怎么睡得找,掀薄下床,坐在临窗的小榻上,望着窗外的月色,这才慢慢有了睡意。
她身上没有盖被子,虽说是夏日,晨起的时候仍然感觉喉咙有些干涩。
小荷端着衣裙进来,见她睡在临窗的小塌上,眉头微微皱起来:“怎么会睡在这里,窗子也开着,半夜温度降下来也是很冷。”
唐宛也感觉嗓子有些不舒服,轻轻咳嗽一声,小荷端了热茶过来,她喝两口,觉得舒服很多。
小荷是她身边的人,到底要给她几分面子,见她训斥昨晚守夜的婢女,也只是笑着说:“过来给我梳头吧,你也很久没有给我梳了,也不知手艺退步没有。”
小荷抓了一把青丝在手中,涂上精油,用桃木梳自上而下梳了一百下,头发柔顺光滑,盘了个桃花髻,从梨木漆盒中挑了最新款式的碧鸟含玉簪插上。从一旁的镜子中望去,女人云鬓冰肌,秀美非常,令人一见倾心,一时只觉得满意极了。
唐宛微微倾身,拉开第二层的抽屉,拿出一只木簪,簪头是一只翠鸟,初看平平无奇,细看之下雕工清奇,美丽之中透着一丝活泼,虽说是上好的檀木,好虽好,到底不如碧玉簪惊艳。
小荷见她换成木簪,不解道:“这碧鸟含玉簪极好,为何要换了。”
唐宛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换好衣服出来,小荷顿时屏住呼吸,心道,还是桃木簪好些。
赶到席面上时,只见曼娘站在一处角落,也不知站了多久:“你来的也太早了些。”
因与她见面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并不是很熟识,女人温温柔柔的,瞧着并不是多话的人。唐宛也不善于找话题,两人闲聊了几句,就安静下来,好在气氛并不尴尬,两人也不勉强找话攀谈,反而融洽起来。
等了许久,随着一众姑娘们姗姗到来,这才慢慢热闹起来。
虽说在各自屋子里勉强算得上半个主子,在外头到底是个奴才,在老太太这里,虽不用伺候,也要站在一旁当个背景板。
老太太起先还坐了一会儿,没多久撑着额说头疼起来,让老嬷嬷扶着进屋子里歇息去了。
老太太一走,席面上顿时热闹起来,唐宛也被拉着喝了好些酒,都是些活泼年轻的小姑娘,她推脱不得,一杯又一杯灌下去,很快就觉得有些醉了。
上次喝醉过,大抵知道她的酒量在哪里,扶着额头作无力状,连连讨饶。那人见她连坐都要坐不稳了,这才放下劝酒的杯子。
唐宛趁机从席面上逃离出来。她对自己的酒量心里有数,虽比平日里多喝了些,到底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太阳高高悬在头顶上,唐宛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就觉得脑袋有些晕晕沉沉,脸上也出了很多汗,身子摇摇晃晃的,倒有些走不得路来了。
小荷见状,忙扶着她进凉亭,也不知是叫晒的,还是喝醉了,脸颊两侧一团晕红,不满道:“那姑娘可真是无礼,果真是陇地来的野蛮丫头,给您灌了这样多的酒。她给娘子倒酒,您也不推脱,老老实实竟全给喝了。”
唐宛知道她这是在担心自己,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不过是几杯果酒,竟觉得全身无力,这会儿酒劲上来,不仅身子,感觉连脑袋也轻飘飘了起来,见旁边不知谁放在这里的美人榻,摸着扶手躺下去,眼睛微微闭起,一副娇不胜酒之态。
见小荷在眼前说话,眼前仿佛有十几张脸,将丝帕盖在脸上,难受道:“别说了,我有些头疼。”
手指按着太阳穴揉了几下,就感觉手上没有力气,又放下来。
虽说这里很安静,可这里又放了张美人榻,指不定会有什么人过来。
可这会儿唐宛实在是醉得厉害,并不能走路,小荷心头发愁,眼见着日头越来越高,脸上流下汗,心里头也有些发急起来,对着旁边的小丫头道:“你赶紧去…”
想了想,宛娘一个人躺在这里有些不放心,生怕这丫头在路上耽搁了时辰,心道,这里离院子不远,就是叫人抬了轿子来,左右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不如她过去妥当些。
吩咐道:“我去叫人过来,你守在这处,哪里也不许去,千万不要让人冲撞了主子。”
那小丫头被小荷严厉的眼神吓到,忙称是,身子绷得紧紧的,守在唐宛旁边。
小荷见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往小道上去了。
晋商生辰,楚阳当地的巡抚楚厉也来了,那处水患尚未治好,此次现身,只怕是意不在此。
晋察迟迟见他迟迟不进入主题,也不在意,手背在身后,慢步而行。行至桥上,他是行军之人,目力甚远,因此很轻易就看到了不远处凉亭中酣睡的女人,面容让花草藤蔓遮挡住,并不能看清,只隐隐瞧见一抹倩影,懒懒躺在藤椅上,恍如一幅春宫美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