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对新娘子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原以为马上就到了,竟然还走进了一片竹林。此时是正午,正是太阳最烈的时候,头顶上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像一个大火炉一样,比冬天里烧的通红的炉子还要热。
林婆子之前就一直在二门处守着门,也不用四处走动,自然养就了一身懒骨头,儿子出息了之后,身上的活计就更轻松了,有大把的时间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嗑着瓜子,弄得满手的口水与瓜屑,一边同别的老婆子唠嗑,这样一来,也就将身上的骨头养的更为松散了。
因此,走了没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身上出的热汗顷刻就将身上的衣服打湿了。她掀起袖子在脸边扇风,硕大的身躯随着扇风与走动的动作抖动着,连带着身上肥肉也荡起了波纹。
肥硕的手掌刚揪住身旁婢女的手臂,就想问问还要多久到,忽然就感受到护卫瞥过来冷冷的目光。
那目光如刀锋一般,弄得她身子蓦的一僵,讪讪的将手放下。粗厚的嘴唇颤动几下,也闭上了。
随即,她心中腾起一股怒火。这人不过是他儿子区区一个手下,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吗,竟然用如此凶狠的眼神瞪着自己。
待她再次对上那人的眼神时,顿时就退缩了下来。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物。
等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眼前是一座幽静的院子。
外面是竹林,屋里摆设看着平平无奇,用的却是上好的材质。
到底是在园子里耳熟目染的,加上这段时间不停有人送礼来孝敬她,也能识得器物的贵贱来。
屋里摆着的瓷器并没有很繁杂俗艳的花纹,几乎是原本的颜色,纯透到极致,上面或雕刻,或是在窑子里烧制出淡雅出尘的妍丽花瓣。
林婆子一贯喜欢大片大片繁艳的花团锦簇在一起,此刻见着这样纯透清丽到极致的瓷器时,也忍不住觉得好看。
一旁的墙壁打通了,摆了五大排书架,上面的书籍码的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在整理。
她忍不住瞥了一眼,看得出来是新打通的,就连搬过来的书架也是新制的痕迹,闻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很是好闻。这里无一处不贵重,能看得出来,二爷对屋中女主人的很是珍重。
走得近了,隔着珠帘隐隐能看见内室坐着一个女子。
一旁花架上的白色瓷瓶刚好将女人的脸庞挡住。
她侧着坐在榻上,珠帘将她的娇软的身躯弄得模糊,却仍然挡不住那丰盈美好的身体。
发髻上插着一根通体莹润的玉簪,在簪尾还垂下一条银链,里面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不知那里逗笑了女人,她轻轻笑起来,尾端的碧绿滴珠便也跟着轻轻晃动起来。
鼻息间是若有若无的淡淡沁香,似乎一个不注意就逃走了,让人想抓也抓不住。
林婆子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却忍不住飘过一抹熟悉的话面,她忍不住摸了摸嘴巴,待要深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身旁婢女恭敬说道:“夫人,二爷送来的喜服到了。”
里面的声音忽然就停住了,嫩生生的娇笑声仿佛梦境中的雾气一样,被风一吹就猛刮散了,忽然消失般,跟从来都未存在过一样,一点儿痕迹也无。
里头半点声音也无。
气氛不知怎的,微微凝滞起来。
婢女不知是那句话就惹得里面女人不快,越发小心翼翼,连声音都在轻轻发着抖:“这件喜服二爷吩咐下来,找的是全京城最有名的绣娘,花费两个多月缝制而成的,夫人可要奴婢们侍奉着试一下喜服?”
里头还是没有声音。
林婆子的冷汗顷刻间就冒上来了。
不远处的桌案上,随意放着几只风筝,不是这里戳破了一个洞,就是那里少了一只翅膀。只有两个是完整漂亮的,虽然是供人玩乐的玩意儿,却隐隐透着一股狠劲的力道。
从进竹林开始,她就觉得处处透着怪异,在进了屋子之后,这种感觉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