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您倒是说句话啊!这仗到底该怎么打,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了?”
“对啊!公爷,您德高望重,曾追随太宗皇帝南征北战。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干!”
“对!再不能这样任由王振那阉人胡搞下去了!我们五十万大军,现在首尾不能相顾,瓦剌的骑兵一来,连有效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见张辅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众人也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盯着他。
四朝元老的威望,在场无人能及。所有人在张辅面前,那都是小辈,有些人的老爹甚至都曾在张辅麾下干过。
“说呀!怎么都不都不说了?你们说的声音再大,皇上那儿能听到吗?”
众将老脸一红,颇为尴尬,但张辅的话还没完。
“天公不作美,皇上想留在原地歇息几日又如何?我们有五十万大军在,瓦剌人来了又能如何?难道你们手里的家伙都是拿来当摆设的?
“老夫今年已经七十有五了,活的时间比你们都长,打过的仗,见过的事和人也都比你们多。有些事情,有些话咱爷们可以自己关起来门来说,但有些事情,不该说的最好不好讲出口!祸从口出,当心隔墙有耳!”
所有人顿时脸色一变,他们宁愿战死在沙场之上,也不想被小人陷害死在自己人手里,那是对军人最大的屈辱。
“皇上现在对王振宠信过甚,许多大事都受其影响,要想大军重回正轨,首先就要拿下擅权乱政的王振!汪公公,你可以出来了。”
汪公公?
还好不是王公公,着实给在场众将吓了一跳。
“诸位将军好!咱家汪直,目前在大皇子身边伺候。”
大皇子身边的人?大皇子他们倒是没怎么见过,但年龄好像不大吧?他派一个太监来大军做什么?
“你们也不要瞎猜了!汪公公是奉皇太后的旨意来办差的。旨意呢就不再当着你们的面再宣读,老夫捡最要紧的说。你们可都听仔细了!”
“太后要我们劝皇上回京,边关战情不明,担心皇上的安危!至于阉人王振,太后让我们酌情处理。”
张辅说完,用眼神示意汪直,接下来该到公公你上了。
看了看这些手握重兵的大将,汪直强装镇定,在心里默念不能给殿下丢脸,自己可是殿下的人。
“诸位将军,咱家这次奉了皇太后的旨意,还有殿下的命令前来大军办这件秘密差事,首要就是安全护送皇上返回京城,还有除掉阉人王振。”
“诸位别看咱家也是阉人,但我和王振不一样。我们这些没了根的人,一辈子就只配伺候宫里的贵人,要是还妄想着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上人,那当初就不应该割掉那玩意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想不到,汪公公说话还挺有意思!你可是我樊忠见过的太监当中最会说话的一个!就算是当年的三宝太监在世,也没有你这么能说!大家说是不是?”
“樊将军说的对!像汪公公这样的明白人,就不应该入关做太监,应该和我们一起横刀卧马,驰骋疆场才是!”
现场气氛又被点燃,汪直的自我认识,让众将眼前一亮,这汪太监还真和那王太监不一样,有点儿意思!
英国公张辅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与众将打成一片的汪直,心里愈发对那位远在京城的小殿下感兴趣了。
“能说动太后下达这样一道懿旨,看来这位大皇子的背后也不简单,应该是有高人在指点。”张辅暗自想道。
而汪直则是一边应和众将,一边在心中默念:“希望中间不要出任何差错!先帝爷保佑,殿下这也是为了大明好。”
连日下雨,还在荒庙休息的朱祁镇,此时早就没了御驾亲征那新鲜劲儿。一向不喜雨水的他,更是动都不想动,拉着王振就开始在荒庙的神像下面玩起了民间的小游戏。
“皇上,来,您这样翻过来,然后再勾过来。”
“王先生,你们老家玩的东西真新奇,就这么一根绳子就能玩儿半天,也不知是谁发明出来的!”
“皇上,我们老家那地方穷,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也买不起玩的儿物件,只能自己弄这些小玩意儿出来,几个要好的好友一起消遣打发时间。”
说到此处,王振眼睛看向家乡山西蔚县。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离蔚县并不算远,但却回不去。
“皇上,等这次的战事结束,能不能向您讨一封旨意,我想回山西老家一趟。自打进宫以来,我就没有回过家,也不知道家中还有没有亲人在。”
“王先生,为何要等到战事结束?我们现在就改道去你山西老家!”
“皇上真要去我的老家?那可是一个偏僻的穷地方,要是能得皇上您一次巡幸,我简直不敢往下想!”
王振越是这样说,朱祁镇越是想去看一眼。
改道的旨意很快就下达给全军,但全军无一支人马有拔营动身的意思,依旧待在营中休整。
左等右等,不见大军有一点儿动静,朱祁镇这才派王振去问问英国公张辅和首辅曹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