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事情传了出去,罗川平和李卫最先来到,夏子末告诉他们,原来常秋奎一直躲在黄大人屋子里,他们二十年前早就认识,大概黄文朝看在过往的交情上,把他藏在了自己屋里,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怎么夜里突然闹起了矛盾,常秋奎突然暴走,杀了他,然后又自杀了。
李卫当然都不相信他的鬼话,只是他这话里又夹带着些许实话,倒一时不便反驳。
罗川平此时出了神的站在床前,“我终究是让他失望了,他得多恨我,还有黄姑娘。”
“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少主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沈芗站在他旁边说道:“至少你曾经给了他们希望。”
“失败了,彻头彻尾的失败。”他叹息道:“我害死了他们,也害死了太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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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卫没有耐心听他的话,在一旁反复的察看现场,直到罗川平转过身来,这时才说道:“以我的经验来看,他确系自杀,不知你怎么看?”
罗川平点头认可,李卫又道:“只是黄大人被杀一事——”
“应该错不了,是常秋奎所杀。”
李卫一笑,“那当然,既然在场的总共四人,想来三皇子和沈姑娘是不至于行凶的。”
他这话里有话的样子,夏子末不跟他辩驳,要是真能这么认定,自己也算面子上进一步排除责任。
回京城的事不得不再次推迟。
罗川平过来主持了黄文朝父女俩后事的办理,夏子末看到了他两眼布满的血丝,看到了他眼神里藏着愤怒的东西——压抑着的愤怒。
伙计们每人都发了遣散费,最后留下了一个跟随黄文朝三十余年的老长工,让他照应屋子,好歹有点人气,另外让他也帮着锄锄坟头的杂草。
偌大的黄府,此刻已经空荡荡的,连树上的鸟儿都飞走了,偶尔听到呜呜的哀鸣声,不知道是风吹树枝的声音,还是他们父女的亡灵在屋脊徘徊。
临走之际,有两人过来说是找三皇子,是两个锦衣华服的人,阿刁低声告诉夏子末,他们也是贵族,之前去过他们府上谈大米的事,被他们直接拒绝了。
这就奇怪了,看他们笑眯眯的样子,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正要把他们迎到客堂礼遇一番,他们却推脱着说说几句话就走,“是这样,之前不是你们过来谈大米的事嘛,我们考虑好了,我们两家给你货,除了随姚力的份子,剩下的三成的货全部留给你。”
夏子末大喜,这没来由的一份大礼,不知如何感谢他们,“阿刁,阿刁,快随礼,两位东家如此厚爱,咱们感激不尽。”
阿刁拿出银票就要塞给他们,却被他们坚决推却,“实在不敢当,咱们生意场上见便是,到时我们的货直送京城,你们派人接应便是,不过说好了,货银可是要当面付讫的哦。”
夏子末连说“当然当然”,把他们送出府时,又问道:“敢问二位东家,此番交易,是否与周适有关?”
两人哈哈大笑,“既然你自己说了,那便是了,周家的颜面,我们还是要给的。”
夏子末回想起前头里跟周适见面的场景,这还真是个怪人,实在猜不透他,半友半敌,现在看来,友情似乎更多一点,是个讲究的人。他曾经说过,如果能证明自己的价值,他或许会考虑给自己一点货,还说要像罗川平那样有价值。想到这里,心下枉然,自己真不知道身上能有什么价值。
甚至在回京的路上,夏了末还在仔细的回味他上次说的话,所谓的罗川平应该走的路。
太子已经提前一天回京了,这样也好,夏子末可不想跟他同行,要不然,整个的行程都像是看着癞蛤蟆吃饭。
这返程的路,仿佛所有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所有人都着急的想离开大凉州,多留一刻也不愿意。这短短的几天,又有不少人离开了这个世界,悲惨得让人无法言说,气愤得又无处发泄,邪恶像野草,总是无止境的疯狂生长,鲜有的正义无法阻挡邪恶的车轮。良知正不断被磨灭,更可怕的是,留下的永恒的沉默和腐烂的生命。
沈芗想起了自己的家乡,甚至那个被自己成功复仇的老头,然而,这些天在大凉州见到的丑陋比起这老头,却又是不遑多让。
大凉州的失败像一股寒流传遍了京城,甚至整个夏国。京城似乎也被这种肃杀的气氛感染了,就连胜利者,也强忍住了内心的窃喜,收起了笑容,并勉强挤出一丝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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