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打下粟州,就带你回宁城。”
俞霜垂首敛眸,看着抚在身上的大掌,沉默不语。
霍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
一杯接一杯,他喝了许多酒,也说了许多话。
怀中人静静听他说着。
像今日这样,她肯顺着他的意,为他斟酒,与他平心静气地说话,已然难得。
霍延恍然觉得,日夜缱绻缠绵,她总该对他动了几分真心。
何况两人现在还有了孩子。
酒酣耳热,他干尽杯中酒,把腰间的匕首解下来放到桌上。
刀鞘脱开一丝细缝,在烛火下泛起冷光。
“这把刀,将来给我们的儿子。”
霍延把纤弱素手紧紧裹覆在掌心。
十年前,他还只是西戎兵营里的无名小卒。
在被敌军重重包围之际,他护着主将,拼命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自此以后,霍延得以在军队里崭露头角,从副尉做起,步步高升。
西戎尚武,武将从来不缺出头的机会。
霍延出身卑微,读书并不多,但在带兵打仗上极有天赋,不过
几年,他便凭借赫赫战功成为西戎首屈一指的大将。
粟州久攻不下,西戎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霍延。也正是这机缘巧合,让他遇见了俞霜。
桌上这把寒月刃,是西戎王亲赐给他的。匕首由西戎最好的铸剑师亲手铸造,刃如秋霜,锋利无比。
霍延一直把它带在身上。
俞霜看着那把匕首。
她记得,就是这把匕首刺穿了孟晔的胸膛。那一日宗祠前血色飞溅,已经成为每晚挥之不去的梦魇。
感觉到掌心里的手在微微发抖,霍延只当是女人胆子都小,见不得这些刀剑利器。
他轻笑一声,抵住怀中人的肩窝。
“我都想好了。”他自顾自地说道,并不管俞霜有没有反应。
“孩子生下来,就叫霍俞。”
无论她甘心也好,不情愿也罢,那都将是他们两人的孩子,会把他们紧紧绑在一起,永远也分不开。
他要手把手教儿子兵法武艺,请最好的师傅教他读书习字,有朝一日,将这把寒月刃亲手交到儿子手里。
待这孩子长大,他自会跟自己的父亲一样,成为顶天立地的西戎男儿。
眼角泛起泪光,俞霜的眼前一片模糊。
霍延的话就像桌上这把锋利的匕首,每一句都扎在她的心上。
……
伴着酒香和缠绵后的欢愉,枕边人终是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