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日上三竿,新妇怎的还不见人影。”
“到底是侯府千金,且再等等。”
“侯府千金又如何?成亲次日合该向婆母敬茶,哪怕皇家公主下嫁,老祖宗的规矩那也得守!”
“既进了门,便是顾家人!”
“她二伯娘且消消气,新妇入门,行事少分寸也是常情,往后再慢慢教就是。”
“长辈早起等候,新妇日上三竿还睡的天昏地暗?天底下就没得这般道理!”
听了这话,先前打圆场之人也沉默下来,悄悄转头望向主位。
顾母一言不发,面色铁青。
察觉到众人视线,脸色才缓了缓,闭眼道:“冬青,你且去主院看看。”
下首丫鬟应声而动,退出屋子,同院中往里走的安禾打个照面。
“夫人。”
冬青屈身见礼,心思几转。
也不晓得夫人几时到,瞧着身旁丫鬟忿忿不平的神色,屋内的谈论声只怕是尽数听去了。
“嗯。”
安禾应声,先一步踏入屋内。
进来才发现,屋中人当真是不少,分别落坐于两旁,听到动静正往她这处看。
粗略瞧着,得有十好几人。
“见过婆母,见过诸位婶娘、嫂嫂。”安禾一一见礼,面上带笑。
左首位老妇讥讽出言:“当真是半点新妇规矩没有!”
安禾但笑不语,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丫鬟端了茶进屋,安禾接过,往前走两步敬向主位,“母亲,您请喝茶。”
瞧着安禾站的笔直,顾母不悦地沉了脸色,拢在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想到侯府地位,责备的话终是没说出口,沉默着接了茶,浅饮一口放在桌上。
“冬青。”
旁侧候着的人闻声而动,递上一早备好的红封。
“儿媳谢母亲。”
安禾伸手接过,顾母出言叮嘱几句后,改口茶这就算结束了。
“谁家新妇敬茶是直挺挺站着,云起媳妇,你方才的做法若仔细追究起来,道一句不敬婆母也不为过。”
老妇再度开口,眼珠子带刺将安禾上下打量一通,冷哼继言,“还什劳子侯府嫡女呢,且不如我那乡下儿媳懂规矩!”
半点不留情面的话,算得上明着打新妇脸面了。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抬眸,看一眼主位,最后将目光落定在安禾身上。
安禾面带疑惑出言:“不知这位婶娘是?”
“我乃云起她大伯娘!”老妇昂头挺胸,满脸神气地道出身份,等着安禾见礼认错。
新妇不敬婆母,她这个大伯娘代为管教一二,合情合理的很。
“原是大伯娘。”
“母亲还不曾出言,大伯娘倒是张口将晚辈数落一通。这自家人还好,知晓您是热心肠想着教晚辈。若是传到外头去……”安禾以帕掩唇,瞧见老妇变幻的神色,慢条斯理道,“外人不晓内情,免不了道您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你……”
“好你个死丫头,当真是伶牙俐齿的很!”老妇大怒,拍桌站起身。
安禾觑她一眼,淡然将视线移开,望向主位出言解释:“母亲有所不知,因着祖父赫赫之功,圣上特允我侯府女眷恩典,便是入宫也不必行跪拜之礼。方才站着敬茶,并非儿媳不敬婆母,实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