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幼怡搬到新家以后,果然很长一段时间,周衡再也没来骚扰过她了。
她将此归功于行动的快速与隐秘。实际上,她根本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要搬家的事情,所以除了严微,谁也不知道她新家的住址。一想到这几个星期以来周衡可能一直傻傻地在她原来的那个家楼下作妖,许幼怡便忍不住露出狡黠的微笑。除了上班之外,她也很少社交,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只与严微有关——但真的很快乐,也许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这么快乐过。
张晚后来又约过她几次,都被她婉言拒绝。可能褚会子之死在她的心里仍然留下了阴影,不仅仅是由于一位多年好友的离去,更多的可能是这个事件造成了几个大学室友兼闺蜜之间的龃龉,让那种若无其事的虚伪平和被残酷现实打破。许幼怡意识到,那种所谓的“闺蜜情”实在太不靠谱,一旦遇到危机之事,便都自顾自地逃散去也,谁也没有再关心谁。也许张晚还是关心她的,因为她搬了家也不怎么应邀出来,所以有好几个周没有见过张晚了,后者则时不时地还给她发个信息,又像是关切,又像是试探。许幼怡便每次都敷衍回复,有意无意地避开张晚对自己新住址的打探。
不过终究还是回避不了。一个下午,张晚直接上门,找到学校里的实验室来了。
“许老师,你这工作环境不错啊。”张晚一走进来,就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尤其是年轻的男学生。已经是深秋了,张晚还穿得像夏天一样,露出修长好看的小腿。许幼怡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别说是男学生了,就连自己也会心里一动,毕竟谁不愿意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呢。
“阿晚,你怎么来了?”许幼怡笑道,一边拉着她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给她泡了一杯茶。
“好久没见你了,想你了。”张晚轻轻地笑着,声音很温柔。不知道为什么,许幼怡感到一丝愧疚。她想起了张晚之前说过的话,“不要有了新朋友就忘了旧朋友”,好吧,她可能是真的有点忘了她了。
于是许幼怡笑着挽过张晚的手,略带安抚意味,柔声道:“这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嘛,又搬家了,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应你的约。”
“我一直想问你呢,搬家了怎么不带我去看看,顺便给你庆贺一下乔迁之喜啊?”张晚挑起了眉毛。
“得,今晚我请你吃饭。”许幼怡吐了吐舌头,“不过家里就别去了,太乱,还没收拾好呢。”
当晚果然许幼怡请张晚吃饭,吃的是后者最喜欢的江浙菜。饭桌上没喝酒,聊了些有的没的,基本上都是段佩佩裴秀那帮人的新八卦,还有张晚自己工作生活上的事。许幼怡很小心地没有提起任何关于严微的话题,当然也没有透露二者已经住在一起了。吃完之后,张晚执意要开车送她回家,许幼怡拗不过,又不好意思表露出防备,就只好指着路,任由张晚把车开到了新家楼下。
“哪一间啊?”张晚看似无意地问。
都走到这里了,许幼怡也不好意思不说,就只好把楼层和门牌号都告诉了她。
她看了一眼家的窗户,还好黑着灯。吃饭之前她已经发信息给严微说晚上不回去吃了,后者说正好,她晚上要去酒吧上班。所以严微和张晚二人不至于撞个正着。
张晚看起来很有上去坐坐的欲望,但许幼怡找了个借口:“确实太乱了,阿晚,改天吧,等我收拾一下,今天实在不好意思。”
于是张晚只好撇了撇嘴,开玩笑地说了一句:“别光顾着工作,也得好好生活。”说完,就开着车扬长而去。
许幼怡看着车远去的影子,长舒了一口气。
晚上严微照例十二点多才回来,许幼怡一直等着她,这是她工作日的惯例。严微推门进来的时候,身上带着酒吧待久了特有的那种烟味,脸上有肉眼可见的疲惫,看见许幼怡,才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许幼怡看得心疼,接过她手中的健身包,又一次提起已经讨论了无数次的话题:“还是别干了吧?又要训练,又要上班,我怕你吃不消。”严微笑道:“没事,我精力很好的。”许幼怡知道她生性要强,之前自己付过的房租和买日用品的钱,严微的工资一发下来就马上全部给了许幼怡,说什么也不愿完全吃她的住她的。不过看到许幼怡露出那种心疼又惆怅的表情,严微立刻做出活力满满的样子:“真的,相信我,等我先去洗个澡,一会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活力。”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调皮的笑容,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于是许幼怡也就“扑哧”一笑,由她去了。
如果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其实还挺好的。
但过了几天以后,张晚又打电话过来,这次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幼怡,我要见你。”她直截了当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