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便是客,冬树本来想下马的,但女人向前几步后,冬树便看清了她的脸。
这张脸已经在冬树面前消失了很多年了,这么多年过去,在养尊处优的生活滋养下,根本不见得一点老态。
当年的她居高临下地面对着冬树,倨傲地坐在医院院长办公室的椅子上,穿着一身昂贵的套装,翘起的高跟鞋底下不见得一点泥土。
她轻描淡写、云淡风轻一般,便决定了清卉的生死,决定了既生几年的别离。
现在,她看起来和当年仍然相差无几,脸蛋仍然皎白无暇,只是做惯了威严的表情,嘴角两侧有掩盖不住的两道纹路。
即使在草原,她仍然穿了昂贵的套装,还有与当年无异的高跟鞋。
但冬树想着,她走在草原上,今天的鞋底应该是比当年要肮脏一些的。
她应该没有变,从内到外都没有变。于是,本来打算下马的冬树,现在仍然坐在马上。她们的姿态调换。
江姑姑在车里坐了许久,现在站在柔软的草地上,总感觉自己的高跟鞋的鞋尖要往下陷,她觉得十分不舒服,再看到前面无人在意她的到来,因此感到了恼火。
“让谢冬树来。”她说,语气十分不耐烦。
剧组的大家在车过来的时候便已经看了过来,他们想知道这是不是需要好好招待的客人。
但现在她开了口,是这样的语气和态度,大家便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于是不再管她,自顾自地去忙碌了。
江姑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盯着秀宁姐刷锅,其他人也在收拾道具,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刻意地忽视了。她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一时之间大为光火。
脚下的泥土似乎在持续下陷,草叶微微有些湿润,浸湿了她的脚腕,让她难受得想发疯。
但在她开始发脾气之前,她终于听到了声音。
“你找我做什么?”冬树骑在马上问她。
江姑姑后知后觉地发现,站在一直穿着盔甲在马上的,便是她要找的人。江姑姑终于抬起头,看到了冬树的脸。
江姑姑没有什么变化,但冬树有变化。
那时候她才高中,现在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高中的冬树坚强,有能力,但毕竟是个孩子。成年的冬树却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江姑姑,等着她的回答。
在盔甲的冬树是她最为自在的状态,因为知道自己无敌,更气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