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了议事宫殿,算着太子妃那边的赏花宴该结束了,严梦舟定然会亲自去接施绵,兄弟俩可以趁这机会同行,说上几句心里话。
一看严梦舟背着他在听侍卫说话,太子就暂停了脚步。殿外候着的府中人赶紧凑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
太子听罢,脸色骤变,再起头时,严梦舟周身挟着戾气,已大步走出很远。
他立在原处攥紧了拳,指骨咔咔作响。秋日的风从他身上拂过,将心头最后一丝温度带走。
凤仪宫中,严皇后新得了一幅传世名画,正铺在桌上鉴赏。自从严梦舟回京后,她第一次有这么好的雅兴,命人备了笔墨,准备亲自临摹。
宫人通传太子到的时候,墨汁刚刚化开。
上好的松烟墨透着幽香,白尾玉毫浸入浓黑的墨汁,提起时鼓胀欲滴。
严皇后因宫人的通传忘记撇墨,指尖一抖,“啪嗒”一声,墨汁从玉毫尾端坠落,在一尘不染的宣纸上留下一团墨迹。
严皇后搁笔,将侍奉的宫人全部遣退下去。
她知道太子为何而来,也备好了说辞。
珠帘被人甩开,太子阴沉着脸进来,在看见惬意悠闲的严皇后时,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化为阵阵疲惫,心中无数的质问全都没有了意义。
严皇后见他额头沁出汗珠,心疼地拿帕子为他擦拭,被太子挥臂挡住。
“你究竟想做什么?”
严皇后:“本宫今日连宫殿都未踏出……”
太子竭力维持平缓的情绪,道:“在确信梦舟不会与施家小姐退亲后,儿臣就数次叮嘱太子妃,务必照顾好施家小姐。她没那个胆子忤逆儿臣。除了母后的授意,还有谁能让她做出那种事?”
严皇后容色转淡,徐徐收回手上的帕子。
她这个儿子是读圣人书长大的,居长居嫡,景明帝还是燕王时就对怀有他极大的期盼,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让人失望过。
严皇后对他唯一不满的就是,这个儿子被教得太好了,不够狠心。不像景明帝,为了权势可以杀了亲兄弟,也毅然可以抛弃妻儿。
她将帕子收起,若无其事道:“本宫只是让她别加以干预,并未差遣她做什么。便是你父皇知晓了,也不会指责本宫。”
太子承认她说的对,太子妃未插手,她只是纵容旁观。
景明帝不会指责也是真的,纵然施绵的污名没了,她也依然是罪臣之女。严梦舟要娶,景明帝答应,但若是别人出手阻拦,他也乐见其成。
这事乍看只是一场意外,细思起来,是严侯府与严梦舟的恩怨,继续剖开放大,才发现背后还牵涉着九五至尊与一国之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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