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走进神里屋敷的。
神里小姐的身侧晕染着一股幽微的香气,像冷调的樱花,淡粉色被封冻到冬日里,随着带着冰意的霜风一齐吹彻,凛冽中带着春日的余柔。
她香香的。我感觉自己理论上也应该是香香的。
毕竟我采了一天的绯樱绣球嘛,身上多少也该沾染上些绯樱香气。
但刚刚绫人的“煤球”比喻言犹在耳,绫华染成灰色的小帕子还历历在目,我觉得认还是要正视自己——
今天的运动量下出的汗、被机械水母追杀时弹火炸起的尘土和硝石味、行程中被百般“蹂躏折磨”的饮料瓶撑不住洒的一手的桃汁、方才下坡时还顺带滑了把沙
越想越觉得局促,被神里小姐牵在手心的手不知要怎么摆要好;
变成脏脏球的自卑使我想要把手掌抽出来,可理智提醒我这么做很失礼、感性告诉我软软凉凉的,好舒服,想被神里小姐再牵一会、再多牵一会儿。
绫华习刀习剑,其实手心并不是完全柔软的,握刀的关节掌窝处也有被磨出的一些薄茧;
但她对你说话、动作时那种轻柔优雅的氛围感,让人无端觉得晕晕乎乎的,泡在蓝天上的云彩里一般。
在这样晕晕乎乎的氛围感里,我的手僵硬地一动不敢动,全身上下的触觉好像都集中到了左手上,感觉呼吸都放缓了。
等到这兄妹俩一右一左夹着我走到神里家宅邸的大门口时,我才从一直在府前巡逻的社奉行代行宏达的问候声中如梦方醒了一下。
宏达俯首行礼:“奉行大人,大小姐,您们回来了!”
绫人微微颔首,转而道:“这位是神里家新任的客卿丰雪小姐。”
被突然点到名字的我回过神来,向守卫咧出一个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他鞠躬,我也鞠躬;他点点头,我也点点头。
兄妹俩好像又被逗笑了,皆发出一声极轻的笑音。
绫华:“不必这么拘礼的。”
绫人:“这位小姐之后会在神里家暂居一段时间,在此期间,自由出入,她一个人也一样。”
“是!”宏达立正又行了个礼,继续巡逻去了。
我:哦
跨入大门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眼前出现连廊回环、水波其下的美丽景色时才重新启动了一下放空的大脑。
大脑读取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暂居?暂居??!这就借住了吗?!
绫人君果然误会了吧?
以他敏锐的心思果然察觉到了那次他邀请时我是假客气了吧!
今天又在家门口瞧见我一定以为我是想答应又不好意思答应虽然我本意是这样但误打误撞走过来绝不是包含着本意
啊啊啊被人看穿心思但又误会的感觉好羞耻,可当我身处这样美丽的庭院时,又觉得,
区区羞耻感、还是可以克服一下的!
人生重在体验嘛!能客居社奉行的机会可不多!
瞧瞧这回廊!瞧瞧这湖水!水面还飘着荷叶,庭中还种着竹柏
世俗的小市民我在心中忍不住把这里和行秋少爷家、咳咳,也就是飞云商会的府邸对比了一下,发现真是精致华美得不遑多让,只不过从建筑和装修风格上来说,一个大气,一个雅致,皆是自带山水的好地方。
唔,幸好枯山水还没在稻妻流行起来。
还是有水好,空气湿润,有水则灵。
不过就外部环境而言两者还是大有差别:
行秋少爷家那是在璃月港最繁华热闹的绯云坡占了那么大一块地建的宅子,不比玉京台那处远离凡俗人烟,毕竟商户之家最重要的就是人气,有人才有生意;
神里屋敷的位置就更有政治属性了,这里正处于影向山的东南部,我在庭院里环视一圈,一边抬头就是影向山最高的两处山脉,高处绯樱掩映,遥远可望鸣神大社的一角,八重宫司大人若是有事找社奉行商讨,差遣巫女下来传信也方便;
而在院墙的另一侧,则是一望无际的晴空碧海,傍山依水,海风拂面。当真是个灵秀的好地方、好宅院。
神里小姐放开我的手:“我去差人打些水供阿雪洗沐。”
我:啊?啊?阿雪?叫我么?
我又被这个亲昵的称呼打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