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行举樽时在袖服后示他以眼色,崔恪却好似目盲一般故作不见,连累他这个新郎官被人灌下不少酒,几乎可谓尝遍百酒滋味。
这笔账日后再算。
眼下终于收拾妥当,裴时行抛下道清,也无暇顾及一路上朝他行礼问安的侍人,径自大步朝青庐迈去。
而后在帐前倏然顿步。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心头突突冒出的火气,以及身下某处虽有缁祂纁裳遮挡,却仍是显出过分的地方。
上京高门里头的一群纨绔子弟向来是红烛呼卢,黄金买笑,年未加冠便尝过朱唇玉臂,在脂粉堆里头打过滚儿,探遍红罗裙下芳幽处的。
众人亦不知长公主孕事,今夜轮转席间敬酒时恐怕是谁敬过来一杯鹿鞭酒。
这在大周如今的婚筵上也算常见,毕竟是年轻儿郎一生仅有这么一遭的喜事,只要闹得不过分便都算为新人添趣味。
他甚至不能斥对方一声过分。
裴时行心头浮现出几个挤眉弄眼的面孔,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人之一世,竟当真能在同一物事上栽倒两回么?
他自然不能以如今的失礼模样示人,裴时行折身。
青庐之外的众侍卫俱望见新驸马独自于向晚时分渐起的冷风中默立良久,想必是抱得佳人归,难掩亢奋。
裴时行的亢奋倒不在面上。
直到他十指指尖都被夜风吹得冰凉,却依旧难掩逞凶的燥意。
一时体验冰火两重天究竟是何滋味。
待到小半个时辰过后,头脑与身体一齐平静,方才“近乡情动”过一回的新郎官才再次站到青庐面前。
裴时行只觉心口情愫溢的满满。
踟躇片刻,男人修长指节终于颤颤挑开了帐幕。
庐中婢女低头鱼贯而出。
她们在庐中早闻得外间动静,只是殿下不动,于是众人都耐心地等着新驸马自己挑开帘幕。
听云走在最后,望一眼俊美的驸马,又望烛光下明艳不似凡人的殿下,终于含笑合上帐帘,留这对小夫妇独处。
青庐中的裴时行站在原地,好似也被眼前昳丽妩媚的美人摄走全副神魂。
本朝风俗,身系婚约的未婚男女在大婚前月需“避面”,故而他同元承晚已一月未见。
日子随庭院中的暮云一道流淌,上京城日日车马骈阗,人如潮水马如龙,节物风流如旧。
他素日也与过往的四年无异,每日傍晚下值,抬头或恰见檐角斜阳因归林群鸟而晦明不定。
一如以往。
只是年轻的-->>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