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述把车开到了北流公园旁的南栅市场,他熟络地跟停车场管理员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温叶走了进去。
市场由连片的骑楼组成,作为典型的外廊式建筑群,它看起来跟远处CBD的高楼有些格格不入。
大学上实践课的时候,温叶来过这里做园林植物认知实习。
那时南栅刚归入北流公园风景区统一管辖的范围,一楼的店铺还在关门整改,而现在商品琳琅满目,大多商家都已经做起了文创的生意。
又拐进一条巷子,里头的建筑比主街翻新过的骑楼残破许多,年代感翻涌而来,温叶好奇地东张西望。
章述提醒她,“昨天刚下雨,这里青苔多,小心别摔跤。”
温叶点了点头,低下头仔细看着脚下的石板路,“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
这句话倒是没有附加上任何揶揄的意味,温叶作为一个历史建筑爱好者,对于这些古街古巷很有好感。
道大有个探险社,会以市区为范围,摸索那些曾经投入使用但又被废弃的建筑。温叶慕名去参与过几次外出活动,但发现地点大多是烂尾楼一类没有过生活痕迹的地方。
她望着眼前的骑楼,横跨在行人头顶上相互缠绕的网线,还有地上从石板间隙中冒出的杂草,历史与现代错乱的感觉总是这么迷人。
听完她说的话,章述觉得好玩,“你到底在脑子里给我编排了什么人设?”
“你想听吗?”温叶眨了眨眼。
“你说说。”
“吊儿郎当、不讲道理的乐队主唱,”温叶停顿了一下观察他的反应,“当然这是最开始的印象。”
“然后呢?”
“熟了之后就觉得你是个很聊得来并且喜欢日行一善的搞笑学霸。”
章述笑得更夸张了,“我怎么就日行一善了?”
“你把笔记丢给我的时候,我觉得你简直是个大善人,救我于水火之中。”
“是嘛?”他把双手插回了兜里。
他们刚认识那会儿,温叶大二,正作为学生会文体部的负责人之一在筹办校园歌手比赛。而章述大五,他五年制的本科生活即将结束,乐队面临解散,成员们都铆足了劲想要夺冠。
章述的手气一直不算好,决赛抽到的表演次序为二号。
校学生会办的活动一般由多个部门协作,灵活度不高,简单的调度问题都会被放大成部门之间的问题,单就麦克风的增减也需要层层申请。而在比赛当天,次序一号的乐队临时加了很多民乐乐器,大礼堂预备的麦克风不多。为了有时间凑话筒,学生会只能把章述他们的比赛次序从二号提前到了开场。
章述气不过跑去和负责人理论。
对于牙尖嘴利的章述来说,骂人这件事更是不在话下,当时现场很嘈杂,幕布紧闭,观众入场的喧闹声和音协亲友团起哄的声音也一并传进了温叶的耳朵里,温叶打断了章述,“我来负责这个问题。”
他面无表情地说,“你最好真的能负责。”
温叶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拿过主持人的话筒作为学生会代表上台向观众鞠躬致歉。她希望大家能给予掌声鼓励,以此减小换次序对于他们的影响。
下台之后阿廉把章述拉到一旁,“不就是一场比赛吗?”阿廉说,“况且调次序这种决定哪是干事长就能做的,温叶刚转来我们专业,压力很大,老班还让她跟自己打包票这次比赛办完就退部。”
阿廉话刚说完,章述就看见温叶匆忙地从后台通道的另一头跑了过来,对着他说了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