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如心跳霎时加速,血液在血管中沸腾,心底深处滋生出一种阴毒的期盼——都下地狱吧。
皇帝心里一动,不禁审视江嘉鱼。
萧璧君崔善月他都见过,一个温婉优雅,一个明丽娇艳,堪称人间绝色,便是后宫第一人丽嫔在二人面前都稍显逊色,江氏女尚且在此二人之上?
真的假的?
江嘉鱼垂眸敛色,并不出声,静观南阳长公主的反应。若南阳长公主应付不过来,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南阳长公主长袖中的手寸寸收紧,对皇帝沉声道,“陛下,江郡君今日进宫是专程来谢恩,转头要是又传出风言风语,只怕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面再起波澜。”
皇帝心里咯噔一响,被拱起的火熄了熄,他收回目光落在不怀好意的许清如脸上:“休要胡言乱语,不然看朕怎么罚你。”最后两个字带上狎昵的味道,以至于许清如脸色白了白。
皇帝拍了拍她的脸:“行了,走吧。”
说着话,拉着许清如扬长而去。
如释重负的南阳长公主松出一口气,也拉着江嘉鱼上了马车,再一次庆幸她做了乔装,不然让皇帝上了心终究是一桩隐患。俗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离去的皇帝回望一眼,眯起的眼眸中生出兴味,如野草藤蔓,肆意乱窜:“江氏女的容色当真在崔萧二女之上?”
许清如勾起嘴角:“陛下尽管派宫人私下一看便知,倾国倾城不外如是。”
“倾国倾城?”皇帝毫无预兆地变了脸,虎口掐住许清如的脖子。被迫踮起脚的许清如惊恐望着神情狠戾的皇帝,皇帝目光森冷,“江氏女公孙妇,朕看你是想让朕倾国倾城。朝中那群老不死的糊弄朕,连你一个黄毛丫头都想拿朕当枪使。在你们眼里,朕就这么愚蠢可欺。”
皇帝五指渐渐收拢,喘不上气的许清如在求生本能之下手脚挣扎,却无济于事,空气越来越稀薄,濒死的恐慌席卷全身,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活活掐死的时候。脖颈上的桎梏骤然消失,她整个人也随之栽倒在地。
趴在地上的许清如大口大口的呼吸,从未发现空气是如此的清甜,她心惊肉跳地望着脸色铁青的皇帝。突然之间意识到眼前这皇帝固然荒唐,可即位前做了十年贤明远扬的储君,刚继位那几年也曾被赞许有先帝之风。
*
坐回马车里,南阳长公主少不得要问江嘉鱼怎么一回事。
当下,江嘉鱼就把许清如想绊她结果自己摔骨折的恩怨简单说了一回。特喵的,欺软怕硬的怂货,一次两次都挑自己下手,有种搞罪魁祸首去啊。
“原来是她,”南阳长公主摇了摇头,似悲似悯,“好好的公府贵女,何苦掺和那种事,不然岂会有进宫这一遭。”
说来,这也算是常康种下的因,果却结在她未过门的弟媳身上,这算什么?
报应吗?
种种念头在脑海中交织撕扯,南阳长公主忍不住揉了揉额角,不愿意再想下去。
望着由内而外散发着疲惫的南阳长公主,江嘉鱼关切询问:“您哪儿不舒服?”
南康长公主对她安抚地笑了笑:“没什么。”她另起了话题,不再言宫中人,直到出了皇宫门,江嘉鱼辞别要回自己的马车上。
“淼淼,”南阳长公主叫住她,眉眼温柔,“往后若是宫里有召,务必告诉我一声,我陪你进宫。”
有王郗前车之鉴在眼前,南阳长公主觉得皇帝不至于色令智昏到那一步,然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此外宫里还有窦凤澜和许清如这两个与她有恩怨的新宠,得防着她们抽冷子来一下。
江嘉鱼含笑点了点头:“谢谢公主,我明白。”
南阳长公主跟着笑起来,有些话她不好说的太直白,好在这个孩子通透,心里都明白。
拜别南阳长公主,江嘉鱼领着浩浩荡荡的赏赐招摇过市回到临川侯府。
江嘉鱼选了一些东西分给各个姐妹,林七娘那份亲自送过去。竟然真倒霉催的遇上了皇帝,幸好有七娘的妙手帮忙。
林七娘轻声问:“表姐这一趟进宫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