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绕着古梅树转了一圈又一圈的狸花猫顿住了,那块手掌大的土里传来很淡的药味,他刨开土,在深处发现了一些干的湿土,药味重起来。
已经跟过去的江嘉鱼抓了一把土细细一问,勃然变色,药,药花草树木的药!
江嘉鱼直愣愣望着古梅树,从来都只有嫌弃他呱噪的,明明是一棵树却比狸花猫他们还要生机勃勃,这一刻却徒然死气沉沉起来,沉得人喘不过气来。
“他,他死了吗?”
狸花猫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嘉鱼开口,声音中带着细细的颤抖。
“今天是南阳长公主的寿宴,萧氏一党发动政变,可皇帝早有准备,萧氏一败涂地,常康郡主当场自尽。”
“这么大的动作,绝对不是一两次密谋就能策划好,可无论是老梅还是赤狐都没发现。”
“我再三让古梅树盯着萧氏那边,后来赤狐主动揽了过去,他一直都表现很可靠,比猎鹰和梅老大都可靠多了,你觉得他会出这种纰漏吗?老梅满都城的听八卦,虽然没什么定性,不可能盯着一家,但是他都是在我挑出来的那些权贵之中打转,这么凑巧,只言片语都没听到?”
江嘉鱼摇了摇头:“没这么巧的事,除非那些人是在全都在城外谋划。”
都城之内,除了皇宫之外,古梅树无孔不入。可在都城之外,古梅树便毫无用武之地。
江嘉鱼神色寸寸冰冷:“那只狐狸,他骗我,他出卖了我!”
之前她从未多想过这一点,从古梅树、到狸花猫再到猎鹰,及至后来的赤狐,她都是当金手指看待的,从未想过他们可能害她。
如今想想,多么愚蠢的行为。
她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却从未有过防妖之心。
可她凭什么觉得所有妖精都是对她抱有善意!
凭什么!
这一刻,就连眼前的狸花猫,江嘉鱼都觉得陌生起来,她能相信他吗?她会不会又看走了眼。
狸花猫静静望着她。
一人一猫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也没有避开,良久之后,江嘉鱼开了口:“你别骗我,我会受不了的。”
声音低低的,夹杂着潮湿,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狸花猫:【喵~~~老子要是看你不顺眼,会直接弄死你。】
江嘉鱼愿意相信,这是猫老大的作风,而赤狐‘忍辱负重’潜伏在她身边,应该是冲着古梅树的能力。只要他愿意,都城之内就没有秘密,这是阴谋家绝不愿意看见的。
若不是藏无可藏,只怕赤狐还会继续留在她身边,借用古梅树的能力达成自己的目的。
“老梅的能力防不胜防,不想有点秘密就被广而告之,那么只能……铲除!”
江嘉鱼指尖颤抖,怔怔望着古梅树,所以,呱哩呱噪一天到晚老夫老夫其实比谁都幼稚的古梅树已经死了。
后知后觉的悔痛一点一点钻入五脏六腑。
“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了他。”
狸花猫:【喵~~~行了,别给自己那么大的负担。我也没想到,谁也没想到。对方有备而来,即便我们看穿了骚狐狸别有居心,他们也会除掉老梅而不是留着他成为隐患。老梅的本事,对他们这些秘密一箩筐的人来说,防不胜防,太过可怕。】
眼泪猝不及防的滚下来,在留侯府她忍住了,可这一刻江嘉鱼真的忍不住了。喉咙里彷佛堵了一口巨大的黄莲水,那种苦涩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整个人由内而外的苦起来。
“老梅……还有救吗?”
狸花猫绕着古梅树来回踱了几步,过了半晌才道:【喵~~~我不保证,我试试,你就当他没得救了,免得那只骚狐狸溜回来打听消息,再补刀。】
江嘉鱼晦暗的眼眸亮了亮,又连忙压了下去,不敢露出分毫来。
“好久没见猎鹰,会不会也遭了毒手?”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吝于从最坏的角度考虑各种情况。
这个答案,狸花猫也没法回答,以猎鹰那个缺心眼,赤狐要是想抓她,还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