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聂小光回答,他微微摇了摇头,就坐在车里对他讲道:“我再直白地跟你说,你爸的问题不是私仇,不是武侠恩怨。”
“你要想报仇,必须光明正大地!”
李学武手指敲了敲车门子,强调道:“你要做的应该是努力学习,学习怎么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我没我爸的能耐,”聂小光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也不想成为他那样的人,他活的太憋屈了,不值。”
“李哥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凭借我自己的力量永远都弄不死他。”
“但我有这条命,我用命换他一命。”
聂小光舔了舔嘴唇,说道:“我知道我让您失望,让您为难了,不过没关系。”
“等我动手了,您随便开枪打死我。”
“滚叽霸犊子——”
李学武抬起手点了点他,踩着油门离开了。
小年轻,没文化,认死理,这三样摞一块儿,任是谁来了都得害怕。
除非你能先弄死他,或者让他心气散了,比如有媳妇了,有孩子了,否则这报仇的心永远都不会散。
其实包括聂小光在内,张建国这些人都是土哈哈,没见过世面,都是时代的产物。
家里条件好没有用,不懂事,没眼界,能看到的永远只有鼻子尖这点地方。
李学武今天是带着孩子出来的,看着他们也是可怜,才多说了这么两句。
就算是曾经怨恨的童言,当他听见死讯的时候,心里也是颇有几分感慨的。
他是预感这些人要出事,但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最可恨的便是这些人没脑子,听不懂人话。
童言的悲剧在其本身的不自爱,不上进,自甘堕落,但也有更为深层次的原因。
由她这根导火索引的老乒和顽主之间的激烈碰撞,也有更为深层次的思考。
一方面是在某些诉求上屡遭打击、眼看着自己崇高出身的社会地位和特殊待遇正在被现实一步步褫夺的老乒圈子。
另一方面是从来就是底层玩闹、前两年又遭到绝对压制,满怀悲愤和报复心理的顽主圈子。
这两个圈子如同两列开足马力的列车,因为这么一件事便轰隆隆地对撞而去。
这个矛盾,以及矛盾的悲剧,是人力无法阻止的。
而圈子人群的真正融合,也许必须借助这种悲剧的形式。
赵老四看着指挥车离开,就知道张建国离死不远了。
——
周一,李学武从主办公楼开完了会,回到保卫楼收拾了一下,便又匆匆地下楼。
刚到了楼下,便见一台212停在了门口。
“我刚来你就要走啊?”
王小琴从车上下来,笑着招呼道:“咋地,知道我要来,这是故意躲着我?”
“我躲着你干嘛呀——”
李学武好笑地问道:“不过你怎么来了?我要知道你来了,就不安排行程了。”
“领工资不用干活啊?”
王小琴笑着打量了一眼办公区,对李学武说道:“团里暂时没事,过来转转。”
“那今天真不凑巧——”
李学武无奈地指了指门外等着的车辆,道:“我得进城转转,要看品牌示范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