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江森刚结束内部的会议,太阳却才刚刚愿意亮相,施舍那金色的温暖的光芒。江森摘下了军帽,解开了几颗扣子,眼下的青黑愈发明显,脸上也有了些颓靡。
真奇怪,上一次在这个状态时,他还是什么都失去时。如今他努力挽回颓势的善后工作做得还算不错,一切仿佛都在恢复正轨,精神也终于从低谷中攀爬而出,可他却直觉疲惫。
许久,江森几乎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否在走神,因为副官已经站在他面前一会儿了。
他抬起头,看见副官手里握着几个锦盒,轻声道:“江森先生,这是之前您让我们在拍卖行拍下的,请问——”
“放这儿吧。”江森用手指敲了下桌面,沉默了几秒,才道:“医院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副官放下锦盒,道:“刚刚收到消息,陈之微小姐的下属办理了出院手续,称这几日媒体还在陆续骚扰,并不放心继续在医院,所以打算请私人医生看护。”
江森垂下了眼,思忖了几秒,却扯了下唇,“知道了。”
他又道:“西泽·唐德那边怎么样?”
副官道:“同意了,目前在元老院后山休息区等您。”
江森起身,副官立刻去拿架子上的大氅,走到门外等他。
如今已是冬日,天气渐冷。
江森拿起桌上的锦盒,打开了另一个门,走过悠长的长廊,到达了一间如酒店般的房间。他平日办公忙碌时,往往就睡在这里,走到房间深处,打开了一处柜子。
柜子接通天花板与地板,宽阔至极,铜制雕花烙印在漂亮的木材上,一时间愈发显出柜子的神秘来。但柜门打开后,里面却是大大小小的锦盒,密密麻麻,柜门打开瞬间竟有几分晃动迹象,又很快稳住。
江森费力地将锦盒塞到更深一处的地方,又凝视了着它们。
他锐利的黑眸此刻只有茫然。
从第一份礼物不知道如何送出时,后面的每一份就都继承了这样的宿命。
江森总在等待一个时机,但好像总是错过,明明之前说过会把它们都送过去。可现在竟又失去了机会。
他扶着额头,深深呼了口气,合上了柜子。
她……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不能再等待机会了。
上次,他这么想的时候犯错了,但这次,他相信他不会。
他很少犯第二次错。
江森的眼神慢慢平静了下,转身往外走,房间的灯光暗下,柜子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车子从一城军部大楼的停车场驶离开,几辆军部用车护送着,一路行驶到那漂亮的督政宫内部。
下了车,先感觉到湿润的寒气以及呼吸吐出的白色水汽。
江森到供元老院内部人员放松的休息区时,先看见那广袤的马场之上一人在骑着马,那人身穿军装。即便是背影也能看出来军装挺括,背部的挺直,那人并没有戴军帽,黑发蓬松而短
。
江森摆手,没几分钟,下属牵来了一匹马。他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几分钟后,他骑着马进入马场,马蹄踏出飞尘来。
那人听到响声,回过头,是一名五官深邃的青年,下颌很尖,上挑的眼睛里无端有些轻佻。他当即策马,腰间的骑士剑闪烁着光芒,唐德家族的家徽昭示着在推翻皇室前的骑士身份。
西泽·唐德,如今唐德家族家主嘉图·唐德的弟弟,由于双胞胎的身份,他们某种意义上是轮流参与元老院的议事。和嘉图的内敛不同,西泽的个性更为乖张,和天生暴躁的江森十分合不来。
江森挥鞭速度更快,但西泽同样不慢,很快的,两匹马几乎齐头并进。
西泽虚虚坐在马匹之上,漂亮的红色眼睛里有着焰火似的张扬,话音低低的,“尊贵的第八席,未来的第不知道多少席,调查难不成要查到我身上了?”
江森附身,带着手套的手紧紧攥着马缰绳,语气毫无起伏,“第一城区警局的人口风很紧,拷问到最后也不说,线索断掉了。”
“哦,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了吧?”西泽笑起来,尖锐的犬齿抵着嘴唇,笑意张扬,“这么没用啊?看来不靠安德森,你也就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