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深州的天气总算从闷热转成了台风雨过境后的潮凉。
施今倪后来拍戏还去过很多城市,但最后人和昶娱工作室一样都留在了深州本地。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根无依无靠的浮萍,飘到哪儿就在哪随遇而安。却又不得不承认还是习惯这座在山海间的繁华都市,习惯了这里的饮食和语言文化。
今天是工作日,驾校的人不多。
施今倪把防晒工作做得很到位,即使今天太阳并不大,但每次考核都要花一下午的时间,她这副捂住口鼻从头包到脚的打扮倒也不是非常引入注意。
教练拿着茶杯过来,打了个午睡后的哈欠,看了她一眼,只以为她是普通学员:“来了?你……”
他突然盯着她看,用了几分打量的眼光。
正当施今倪往后退几步,以为他认出自己来的时候,教练猛拍了下大腿,指着她裤子上校徽的几个大字:“你这校服是朗御的啊?”
“……”
施今倪点点头。
教练笑了:“嘿!我女儿也是朗御的,原来以前的校徽是这样的啊。”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学校校服的变化没多少。还是蓝白和黑白那两套颜色,款式也一样,只是校徽上有了岁月的改动痕迹。
教练边招呼她去练车场,边闲聊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穿校服来练车啊?”
施今倪愣了下,随口道:“我只有这件校服,很耐穿的。”
一般来说,教练只有在练车前后才算是个正常人。一上车,他就完全变了个样。
施今倪这个驾照前前后后考了将近一年还没考完,她工作多,总是忙里抽时间去练题练车。于是今天的科目三也不例外,练车场上传来气急败坏和小心翼翼的对话声。
“现在踩油门可以吗?”
“不可以,别踩油门了!现如今油钱多贵啊,不如我下去陪你推一推它。”
“……”
“呃教练,这个喇叭好像摁不动。”
“家里没人给你做饭?”
“什么意思啊?”
“问你是不是没吃饭啊!喇叭用力点摁呐!你还怕摁疼它吗?”
“……”
转了个大弯,没有压到线。
施今倪觉得自己这个方向盘打得非常帅。
“对对对,千万踩刹车,直接撞死前面那条狗!”教练在这时给她泼冷水,从车窗口还探出脑袋去,扯着嗓门对前面的几辆学员车大喊,“都围在那干嘛?大小姐驾到,还不通通闪开!”
“看不到绿灯?还不走?你不喜欢这个颜色?”
“……”
到了收尾阶段,教练长出一口气:“你多大?”
有过一直被讽刺和阴阳怪气的前车之鉴,施今倪犹豫地回答:“我……25岁。”
“哎哟喂!你25了还左右不分呢,左转向灯打成右转向灯,我女儿15岁都比你会开车!”
果不其然,教练疯狂地在对她输出最后的炮火。
———“差不多冬至一早一晚还是有雨,当初的坚持现已令你很怀疑……”一阵悠远苦情歌打断了教练的话。
是他的手机铃声响了,施今倪有些惊讶地看过去。
教练看了眼上面跳动的备注,立刻转变了一张脸,笑眯眯地接通:“月月啊,怎么了?爸爸马上下班了啊,坤记饼铺的饼是吧……”
电话挂断,教练还是一脸“女儿奴”的喜悦表情。一转头,看见施今倪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板回严肃的脸:“怎么了?”
“没事儿。”施今倪咳了声,佯装平静地说,“就是听见您的手机铃声,不是用的原版陈奕迅唱的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