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棠一时未动,半晌之后才仰头愣愣看了他一眼。
“江公公?”
她似是直到此刻才终于意识到了江禄海的存在,衣袖掩盖下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却没搭上他递过来的右臂,反倒一把推开了人,跌跌撞撞地奔向了那头雪豹。
她拾起那支步摇,左手蹭了些其上沾染的干涸蜂蜜,右手则囫囵在地上一抹,沾了满手的血迹。
而后,二手并拢着探向雪豹眼前,就见那雪豹鼻尖抽动,不顾一切地偏头要去啃咬她的左手。
“公主啊。”
江禄海跟上来,将她脚下的步摇钗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今日这事只是一场意外,来因去果,陛下与皇后娘娘自有定夺,属实不是公主该管的事。况且恕奴才斗胆替大殿下劝您一句,此番您本就是阴差阳错地遭了这通罪,现今既是受了惊吓,回宫静养才是您接下来该走的唯一正途。”
说着又抬起手臂,恭正的姿态不变,语气较之方才却是强硬了不少,
“还是让奴才扶您起来,送您回宫吧。”
一阵冷风自小径的尽头吹过来,蛮横地拂去了她指尖残留的蜂蜜甜味。
郁棠慢而迟缓地眨了眨眼。
“我……”
轰隆——
天边乍起一声闷雷,盖过了她本就低弱的嗓音。
江禄海不耐烦地偏了偏头,“公主说什么?”
郁棠张了张口,“我说……”
真是奇怪,她的发间明明已经再没什么繁复的冠饰了,可眼下经风一吹,她却又觉得头上似有千斤之重,乌沉沉闷沉沉,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以为自己前世作为棋子被迫出降,不过是因着身后无人无所依靠,可祯贵妃与辛令仪一个母家强势,一个身份贵重,为何也会同她有一样的结局?
“我说,”
郁棠抿了抿唇,陡然拔高了声音。
“给本公主拿铁钳来!”
***
沉着脸的江禄海缓缓拧紧了眉头,哭嚎着的宫人们讶然住了口,彼端的笙箫鼓乐登时归于寂寂,行走着的锦衣卫也停下脚步,不约而同地齐齐望了过来。
像是一剪子划开了遮掩的华贵绸缎,小径之上一时阒然,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站在了对立的岸边,隔着一道瞧不见的沟壑,将或愕然或诧异的目光遥遥投在了郁棠身上。
轰隆——
雷声又起,这次却没能盖住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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