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打开,矮几上堆着厚厚一叠公文。
沈裕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绛紫色的官服,戴玉冠,腰间蹀躞带上印绶、环佩一应俱全,像是才从官署出来。
他平日里的衣着偏爱素净颜色,眼下这装扮,倒是叫人眼前一亮。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得略久了些,沈裕似是有所察觉,笑意愈浓:“锦锦,你们这是要往何处?”
容锦垂了眼:“去邀月楼。”
“我才从宫中出来,一整日未曾正经用饭,”沈裕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可否容我同去?”
这话说得,仿佛过得多凄惨似的。
可容锦再了解不过,八成是沈裕自己没胃口,懒得用饭。兴许旁人还劝过,只是他不听罢了。
但容锦又确实吃这一套。
她正欲点头,余光却见原本兴高采烈地容绮低着头,一声不响,一只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袖。
抵触的意思显而易见。
容锦抿了抿唇,没怎么犹豫便改了主意:“这回怕是不便。”
沈裕脸上的笑意顿了顿,但这点失态转瞬即逝,轻笑道:“可惜了。”
“天色渐晚,等到用完饭,怕是城门也要落锁了。纵然能赶在落锁前出城,这夜路总是不安全。”成英适时开口道,“容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回别院歇上一晚,苏婆婆昨夜还念叨着你。”
他说得头头是道,容锦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沈裕,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上了马车,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
容绮依偎在她身侧,欲言又止:“阿姐,你与沈相之间……”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能料理妥当,”容锦抚过小妹的鬓发,玩笑道,“你不如还是想想,到邀月楼还要点些什么菜色吧。”
容锦心知肚明,沈裕如今的温柔小意是揣度着她的喜好,有意装出来的。
他的脾性并非朝夕之间成了现在这般,自然也不可能轻而易举掰正。故而要张弛有度,回绝的事情可再一再二,却不能做绝。
若不然,约束着他的无形枷锁,怕是就要荡然无存了。
上回来邀月楼的记忆并不愉快,容锦在此撞见秦瞻,勾起新仇旧恨,间接催化了南林行宫的杀招。
这回有白芷随行,倒是顺遂得很。
有端了酒想要来搭话的,她才皱了皱眉,白芷就已经动手将人赶开。
那人似是有些来头,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回头招呼了声,要同坐之人来帮忙。
白芷指尖勾着一块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面无表情道:“滚。”
那人瞪大眼看清令牌之后,当即变了脸色,原本的愤然与怒火荡然无存,因饮酒而红涨的脸隐隐发青。
他忙不迭地行了一礼,放着大半桌子菜没动,随即领着人离开。
容绮看得津津有味,连鱼都顾不上吃,等白芷回身后真情实意道:“白姐姐可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