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这高墙重门时,容锦并未露怯,只是因这压抑的氛围,或多或少地感到不适。
见着沈裕后,得以松了口气。
悬着的那颗心也安安稳稳地落回原处。
她拜别周皇后,随着沈裕离了清宁宫,沿着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宫巷缓缓而行。
沈裕放慢脚步,回头打量:“谁伤了你?”
容锦不明所以地看了回去,领会他的意思后,哭笑不得道:“来时的路上,望仙台那位嬷嬷特意叮嘱,说在宫中要守规矩。”
再者,她也确实不大习惯在这种场合与沈裕并肩。
“规矩”二字话音未落,沈裕就勾着她的衣袖,半拉半拽到了眼前:“这种闲话,也值得你放在心上?”
他毫不避讳,倒惹得避让在路旁的宫人悄无声息地打量着。
容锦小声催促:“快走。”
沈裕低低地笑了起来,却依旧没松开她的衣袖,只不疾不徐地跟上。
青石铺就的宫巷犹有未干的积水。
容锦稍稍提起衣裙,想起一大早荀朔的“控诉”,瞥了眼沈裕:“荀大夫放话,你这两日还得抽空施针。”
“没什么大碍……”沈裕对此一贯不怎么上心,挨了容锦一记眼刀后,才改口道,“好。”
走完漫长的宫巷,出了宫门,马车已经在此等候。
一上车,先前还算有所收敛的沈裕彻底没了顾忌,攥着她的手腕:“可曾沾过望仙台的东西?有何不适?”
“不曾,皇后娘娘来得很及时。”容锦想起那时的情形,轻声道,“是你请了娘娘帮忙?”
沈裕颔首道:“后宫之事我不便插手,只能如此。”
其实不该如此的。
无论前朝如何党争,为免过多引起萧平衍的疑心,沈裕从未与后宫、皇嗣扯上任何关系。
只是今日之事涉及容锦的安危,他等不得,也不敢冒这个险。
他虽一字未提,容锦却还是想到这一层,迟疑道:“这么一来,怕是会让你的处境雪上加霜吧?”
“不差这一星半点,”沈裕浑不在意地笑着,“更何况锦锦,我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他走到如今的路上,鲜血淋漓,尸骨累累。
那些关于他的罪状诚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空穴来风,也不是毫无道理。
“就算圣上再怎么疑我,也不敢贸然如何。”
沈裕早就不是清风朗月的纯臣,一腔忠君报国的热血,由着帝王想如何便如何拿捏。
他离大逆不道、千夫所指,确实只隔一步之遥。
温热的呼吸扫过颈侧,容锦下意识躲了下。
沈裕却又立时贴了上来,并不强硬,只试探似的吻着唇角,直到得了她的默许之后,才抵开唇齿,长驱直入。
这个缠绵的吻太过漫长,到最后,呼吸都变得勉强。
容锦抵着车厢,恍惚想起在清宁宫时听来的旧事。
说的是先帝时的一场围猎,曾于柳枝之下悬玉珏,在场之人谁能拉开那把强弓,射中玉珏,必有重赏。
在场之人大半连那把弓都难以拉开,就算勉强为之,颤颤巍巍的,更难做到“百步穿杨”。